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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8 章 第 248 章(1 / 1)

人与人之间的友谊说起来很复杂,有时候却也很简单,所谓“倾盖如故,白首如新”,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张红丽便与英莲、夕雾她们建立了亦师亦友的情谊。这个出身于将门世家的年轻姑娘,或许是家学渊源的缘故,虽有未出阁女儿的腼腆,但腼腆中带着大气,跟大家都很谈得来,不多时便说说笑笑,不亦乐乎。因她出阁在即,英莲、夕雾、雪雁纷纷将自己贴身佩戴的玉佩、钗钏等物卸下,给她作见面礼,以示亲厚。

张红丽一一谢过,并未因她们三人皆是丫鬟出身而有丝毫轻视。从小在高门深户长大,她自然看得出来真心假意,寻常来往应酬,便是一时未预备下见面礼,大可叫人家去拿两匹尺头或是平日预备送人的东西,再不济街上随手买几样,也不值什么。

贴身之物,除非特别亲厚,一般不会送人。

人以真心待她,她自然以真心回应。

用过早饭,陆离、黛玉便亲自送张红丽去她叔叔家。张红丽和英莲、夕雾等人一见如故,临走前还拉着手,依依惜别了一番。原本是不想带孩子们去的,奈何三个孩子都缠着黛玉,只好都带着了。

陆离带着澹儿骑马,黛玉便带着张红丽、汐儿、晔儿坐车,一队人皆喜气洋洋的。

张红丽的叔父婶子热情接待了他们。张府人丁兴旺,遇见这样的大事连旁支的人都来了,热热闹闹聚在一处说话,小孩子也有好几个,跟汐儿澹儿晔儿玩得倒十分愉快。

用了席,又听了一段小戏,便到了告辞时候,张红丽和婶子亲送至垂花门。

回去的路上陆离和澹儿都上了马车,孩子们都喜欢腻在黛玉身上,她一边腿上坐了一个,怀里还趴着一个。娘仨儿有说有笑,亲亲热热的,愈发衬得陆离在一旁形单影只,十分可怜。

他试图游说其中一个到自己身边,几番尝试均未成功。

“我是没人要的了……”最后只得长叹一口气,暗自神伤。

三个小家伙似乎没听见亲爹说话一般,七嘴八舌同黛玉说话,嬉笑声传得老远。

陆离叹口气,随手翻出暗格里的书本翻开,装模作样的看书,其实眼神哪里有一刻是落在书本上的,倒是时不时幽怨地看向黛玉。孩子们不理他也便罢了,怎么他亲亲娘子也是这般,所以说年轻人啊,真不该那么早要孩子,于享受生活太不利了。

马车晃晃悠悠前进,几乎感觉不到颠簸。过一处拐角的时候,车夫虽刻意放慢速度,奈何突然从对面飞奔来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虽及时刹车,没出什么事故,但马车免不了剧烈晃动了一下。正倚在黛玉腿上说话的澹儿滑倒,跌坐在车板上。

“可摔着了?”黛玉忙弯腰想抱起他,他却不肯起。

“没事,不疼!”澹儿云淡风轻的摇摇头,“娘难道忘了?车上铺着裘毡呢。”

言下之意裘毡柔软,摔不疼。

条理这般清晰,还有心情分析裘毡的防摔性能,看来是真不疼,黛玉便松手不拉他了,想在车板上坐着便坐着罢,自己拉他不仅不起还往下坠,她可是拉不起来。

不过,到底是摔了一下,说是不疼,也不可坑一点感觉都没有。片刻后,澹儿歪起身子揉揉小屁股,将腰带整了整,荷包扶正,拍拍手准备站起来。忽然眉头一皱,“哎呀,差点忘了一件事!”他说。

一句话吸引了车内其余四人的注意,八只眼睛都锁定在他身上。

肥嘟嘟白嫩嫩的小胖手在荷包里掏啊掏,掏出一粒糖莲子,澹儿用手托着,举到汐儿面前,“妹妹,给你吃,这个很好吃的。”

汐儿还未动手,却有另一只小手伸了过去,可惜中途被澹儿截住。

“弟弟,这个给你汐儿姐姐吃好不好?”

听见这话,晔儿瞬间垮起小脸,显然不愿意。

黛玉看向陆离,十分为难的样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既想全澹儿的爱妹之心,又想叫晔儿得偿所愿,怎么办?

陆离淡定的给她一个眼神,让孩子们自己解决,不用管。

黛玉:可是打起来怎么办。

陆离挑眉:放心,不会。

果然晔儿听了哥哥的话便嘟起嘴,委屈地“唔”了一声,不大情愿的道:“那好吧。”

小小的孩子,明明想吃又不得不懂事的放弃,委屈的模样叫人看着如何忍心?黛玉虽然心疼,却也为儿子的懂事而十分安慰。

汐儿微微扬起下巴,淡淡一瞥澹儿手心的糖莲子,伸手捏了起来,没送到自己嘴里,却塞进了眼巴巴盯着糖莲子的晔儿嘴里。

晔儿半张着嘴,眼睛睁大,十分诧异的模样,半天才扬起嘴角,露出天真的笑靥。

汐儿也难得笑了,伸手在他脸颊的小酒窝上分别戳了戳,仰头笑道:“娘,弟弟好生乖觉……”

汐儿很喜欢弟弟,黛玉简直感动到哭。

“汐儿也好可爱……”陆离含笑摸着汐儿的头。

“爹爹,那我呢?”晔儿扯扯他的袖子。

“都可爱,汐儿澹儿晔儿都好可爱。”他挑眉看黛玉,“是不是?”

黛玉自然点头应是。

街上十分热闹,叫卖声此起彼伏,三个孩子又都是好动的年纪,不免时不时扒着车窗往外看。汐儿看到一个老农挑着担子卖小鸭子,十分想要。其余两个孩子见她如此,便也都想要。深宅大户养梅花鹿、仙鹤、孔雀、画眉等小动物乃是寻常,但养鸭子这类家禽的的,还未见过。

但孩子们这么朴素的一个愿望,若不能帮他们实现,岂能自称合格的父母?

夫妻二人大手一挥,在下人们诧异的目光中买了三只。

小奶鸭刚孵出不久,只有小孩拳头大小,松花黄,毛茸茸,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可爱异常。汐儿提议给小鸭子起个名字,澹儿晔儿十分赞同,于是陆府多了三只分别叫小米、小贝、小豆的新成员。

汐儿小鸭子起名小米,源于松花黄同小米颜色很像,故此得名。其余两个便从了“小”字乱起一通,没什么讲究了。

得了小鸭子三个孩子便如得了至宝一般,走路吃饭都要带着,还商量着晚上睡觉也要搂着。

小鸭子很脆弱,不仔细恐养不活,未免糟蹋了小鸭子,也是不想让三个孩子伤心的缘故,晚饭后陆离、黛玉把孩子们叫在一处,生动形象地上了一堂要爱惜动物、爱惜生命、要负责的宠物课堂才放心。

翌日一早,黛玉便带着汐儿进宫了。

当看到汐儿怀里抱着一只小鸭子,而她还对小鸭子嘘寒问暖的时候,上到妃嫔,下到宫女都震惊了。

三公主还算淡定的,只是有些惊讶:“原来鸭子小的时候这般乖觉。我只见过长大了的水鸭子,这么小的还是第一次见,若是我小时候见了,只怕也要养一只。”

汐儿抬眼看了看她,暗道,这便是娘常说的公主姨妈了,果然与旁人不同。汐儿很大度的把小鸭子放在三公主手掌上,笑眯眯的道:“它叫小米。”

“小米?”三公主挑眉,“你起的名字。”

汐儿点点头:“嗯!”

三公主哄着汐儿玩一会,然后便悄悄对黛玉说:“汐儿现在很好,你们费了不少心罢。”

黛玉点点头,人在自己信任和亲近之人的面前便容易感慨,一些平常不会说甚至觉得有些矫情的话也不由自主地往外倒,“的确费了很多心,那是我的孩子,我身上掉下的肉,便是费再多心,只要她好好的,我便只觉得幸福。只是我恨,恨那个曾那般伤害过汐儿的人……”

三公主道:“当了母亲后,我才知道,人真的会把另一个生命看得重过自己。”

接下来便是与薛神医一起给皇帝会诊,汐儿第一次见皇帝,倒表现得不卑不亢。

针灸结束,皇帝看着黛玉,嘴角微微勾了勾,“像你小时候。”

“皇后,赏这孩子三颗夜明珠。”言毕闭上眼,皇后应了一声是,便微微摆手示意大家退下。

黛玉和汐儿被安置在三公主的寝殿,无人的时候,汐儿趴在黛玉耳边对她说不喜欢皇帝。黛玉第一次见皇帝实在十五年前,彼时还是凤表龙姿、俊逸儒雅,虽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对着小辈时却如寻常男子般和善,不似如今形容枯槁、面容寡淡。倘若当年自己见的是这样的皇帝,只怕也喜欢不起来,也难怪汐儿这样说。

不过,这话是犯上,要诛九族的,不能乱说,尤其是在皇宫里。

黛玉少不得对女儿进行好一番说教,确保汐儿入脑入心才罢。

“娘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才趴在娘耳边说,只有娘一个人知道罢了。娘还是莫在长篇大论的说教了,万一被人听见不好……”

黛玉呵地一笑,道:“你这小丫头,反倒教训起我来了。”

汐儿嘿嘿笑道:“我答应爹爹了,要替他好好照应着娘。”

“小小的丫头,口气倒不小!”

话音未落,只听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传来,“谁口气不小啊?!”

不必说,是三公主了。

黛玉起身:“看来了!”迎她坐在炕上,“说汐儿呢,小小的年纪,倒说要照应我的话,可不是口气不小嘛。”

三公主看看汐儿,觉得这丫头前途无量。黛玉见三公主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罐子,上了炕还没放下,便问是什么。

三公主道:“我新得的上好的茶饼,尝尝?”

黛玉忙打发丫头搬小风炉,预备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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