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辅导班里上了三天课之后,我身体不舒服,身上的雷诺现象也被爸妈所察觉,那像活死人般青紫的手,谁看谁渗的慌。
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紫黑的唇边,再往里就是苍白色,浑身散发着枯朽的气息,苟延残喘着。
爸妈带我去市立医院的路上,我喘着粗气,一直咳嗽着,白色的纸巾上带着几缕红血丝,我咳得厉害,看着他们紧张皱眉的神情,我不敢告诉他们我咳血了,我怕他们会更忧心。
青紫发白的肿胀手指,我缩在袖子里,却感受不到温度。
头昏昏沉沉的,灵魂已然不属于这副身体。
来到医院后,我像个半死人般瘫在妈妈身上,马医生一顿操作让我先去验血做检查。
那时候已经贫血的我,硬生生地被抽了五管血,眼已经花了,我的抽血之路很坎坷,被扎了三次才成功。
第一次是因为血管很细,第一个护士姐姐找不准,白挨了一针。
第二次是护士长来给抽的,第二次很成功,不愧是年长的,就是比较有经验,她摸了几下就找准了血管,快狠准地扎了进去。
冰凉的针扎进了温热的血管里,刺痛的,不习惯的,再到后来的每个月都扎,现在的我已经习惯了。
可是扎进去后,抽了两管血之后,就抽不出来了,我的手臂连着手指已经泛白。
护士长说:“用力攥紧拳头。”
我不禁苦笑一下,我真的使劲了,但是手已经失去知觉,根本攥不住,血液流不出来。
第三次,她换了一个胳膊给我扎,为了那剩下的两管血。
结果在下午三点就出来了,还好家里离市立医院比较近。
下午复诊的时候,马大夫说:“建议住院治疗观察10天。”
那时还有两天快过年了,病毒爆发了,而我发烧了。
因为扁桃体发炎,咽口水都带着刀割的钝痛,嘴唇干裂着,像一只在沙滩上等死的鱼,就差翻白眼了。
我真的很讨厌这次,我有的时候就在想,我生病是不是就是伴随着病毒而来的,什么时候病毒的阴霾才能褪去,那么是不是我的病也会好呢?
因为病毒,我美好而又自由的大学生活,被圈了起来,所以,拜托,快点好起来!快点过去!我有好多好多想见的人,也有好多好多想见我的人!
2020年初最紧张的那几天,我每天都烧得脸通红,要烧傻了,也不敢去医院,妈妈每天晚上背着我偷偷地去她好朋友的诊所里去打退烧针,她就这么陪着我在旁边的床上陪着我,给我盖好被子,掖好被角,怕我冻着。
可是我还是好冷,脚冷的没有知觉,我的体温根本暖不热被窝,至今我一个人的时候也还是暖不了被窝。
我需要靠外部的热量,比如说电热毯,热水袋,或者说是一个人炙热的体温。
我看着视频里那些关于病毒日益严重的消息,重磅的音乐引人心悸。
我哭丧着对妈妈说:“妈,我,我是也感染了呀??”
她给我接了一杯热水,温柔地安抚我,拿起纸巾给我擦眼角的泪:“想什么呢?别多想,那离我们远着呢。”
因着特殊情况,要减少外出,那么去医院的计划也泡汤了。
不过还好家里不冷,很自由,吃的喝的也充足,有汤有菜有饭,营养又均衡,吃得很滋润,再加上选择性的上网课,身体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
但是我变得很爱睡觉,精力消耗的很快。我每天都想窝在被窝里冬眠。
爸爸每天都催促着我学习,可是每当我坐在电脑桌前,不是开小差玩手机,而是困得又趴下了。
元宵节的那天,我们全家一起包着饺子,爸爸开始数落起我来:“天天就在那睡觉,越是关键时刻越掉链子,也不学习。你那个数学,只要提上去了,什么大学不是任你挑?”
姐姐在旁边看我抹着眼泪,在旁边劝着爸爸:“卿卿也不是故意的,她也想学好,咱家可能就是没有学数学的基因,你看我数学高考30不还是照样上了大学嘛?”
2020年4月中旬,春暖花开的时候,高三学子率先迎来了开学。
可是我在学校里只待了5天就又被遣送回去了。
因着特殊情况,我们一个班里的同学被分到两个教室上课,吃饭也是餐厅供饭到备用教室,去厕所还要洗手消毒。
可是就是这5天里,我的身体彻底垮了。
在家三个月没有碰凉水,在学校的这几天里天天都碰,每次上完厕所,都要用七步洗手法洗手,用洗手液消毒剂。
再加上每天繁重的学习,晚上十点二十才放学,十一点多入睡,早上五点半起床,为了避免交叉感染,午休不能回宿舍,只能趴在桌子上睡觉,脖子很累,手指节还有手腕开始疼,不能握拳,连笔都握不住了。
因为疼,手变得很无力,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内衣难脱难穿,衣服也是,袜子鞋穿着也有些困难,所以我都是穿着衣服睡,像穿了厚重的铠甲般,很难受。
对了,每天早上我的躯体都要僵硬一会儿,渐渐地才能活动,医学上称这个现象为——晨僵。
我很讨厌麻烦别人,讨厌麻烦的事,讨厌麻烦的人,却没想到我最后变成了我最讨厌的样子,我自己本身变成了一个超级大麻烦。
爬楼梯回宿舍,六楼,要歇四五次,很容易累,要扶着楼梯把手歇半天,上着课,就趴下了,不能久坐,一节课一个小时的晚自习,我受不住了,脖子脊椎受不住了,精力消耗特别快,快到我不可置信,写十五道政治选择题就要睡一觉。
我还是之前那个像小太阳般,每天有用不完的精力的我嘛?
我不是我了。
我像个浑身被压着什么东西的傀儡,浑身散发着死气。
我手指疼的实在受不了,去医务室拿止疼膏,十根指头贴满了,也还是不能止住那令人浑身无力的疼。
校医叔叔看我不对的样子,我把我的情况说给了他听。
校医恰巧之前研究过这个病,说是风湿,让我明天赶紧让家长来接,需要住院治疗,我本来想后天考完一模考试再回家,可是第二天班主任去医务室正巧看到了我的情况就给我爸妈打电话,让他们把我接回家。
从上到下,学校批准的很快,爸妈开车带着姐姐把我接了回家。
和他们在一起,我心情变得没有那么压抑了,自在了许多。
果然家是避风港,我只要一难受,就想家,在家里舒服,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