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佳佳心中一冷，很快又释然地笑了笑。
还想拿墨煜来威胁她，她怎么可能会给她这个机会。
她用没打石膏的那只手艰难地撑着床沿，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终于勉强又坐直了身，一番费力的操作伤口不知道崩开了多少，额上浸出一片冷汗。
胸口起伏地喘着大气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程佳佳眼神落到一旁冷眼而视的女人身上，这才出声讥诮道：“你也能只敢拿墨煜来压压我，不就是仗着有他撑腰，离了他你不也什么都不是。”
念荔枝：“……”
不想辩驳不是因为念荔枝默认她这鬼扯的话，而是她觉得这女人可能真的嫉妒她到是有些失心疯了。
她生来就是念氏集团的独千金，何需依仗墨煜什么，诚然墨煜是帮了她大忙，但这一切，不也都是因控诉这一切的她自己这个罪魁祸首而起。
跟这种钻牛角尖的人，也没什么可说的。
念荔枝笑笑，眼中泛着玩味。
“听你刚才那话，好像还有对付我的恶劣手段，估计现在我说让你回头的话也是白搭，只是你需得提醒一下你背后那人，他要玩我乐意奉陪到底，但你这颗棋子，恐怕别想那么好过。”
床上的女人咯咯笑出了声来，那笑容阴沉沉的，莫名像电视剧中的反派角色临死之前发出的仰天长笑，程佳佳掀起眼皮往念荔枝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眼，“念荔枝，你以为我叫你来这里是为什么，只是为了跟你说几句废话吗，反正时间也不多了，我不妨告诉你，唆使我绑架你的人，是钟倩兮。”
“是吗。”念荔枝扬了扬细长的眉梢，倒没多意外。
钟倩兮与程佳佳按理说应是没交集的两个人，既然没交集也没理由平白无故栽赃，所以这话反而可信。
何况也确实像那女人做得出来的事，她第一眼见到那女人，就看得出她并不如表面那般单纯。
“不过可惜，人钟小姐本事大，你拿人家没办法。”言罢，她笑了笑，不知道是在嘲笑念荔枝，还是在轻声自嘲。
程佳佳扭头瞥了一眼窗外，即便是她想要来个出其不意却也心有力而余不足，只好慢吞吞地动身从另一侧下了床，一只手扶着床边的空椅，绑着石膏的那只脚无法行动，只能另一只脚一跳一跳到窗前。
起先念荔枝以为她下床是想要攻击自己，还带了些许的防备，但见她去的方向是窗口。
窗户的阳光照到女人那张残缺惨白的脸上，像是一个被人遗弃的破布娃娃。
她半身倚在窗边，扯起唇角凄凄然一笑，这才接着之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道，“念荔枝，我不是恨你，我是从来就讨厌你，没有你的话，我的人生会比现在风光不知道多少倍，你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可是你有真心拿我当过朋友吗，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我始终觉得我是那个圈子外面的人。
“你说我为什么不恨他们，我怎么可能不恨，墨铖他明知道我当时的处境有多艰难，他还说得出那些话，他那些黑料，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心思找人杜撰呢，还有墨煜……我倒是真的想报复，可是我动不起他啊，甚至一点近身的机会都没有，你们三个，怕是私底下也没少嘲笑过我吧……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你不是说要陪那个人玩到底吗，我告诉你，你玩不过他的哈哈哈。
“我会在那边看着这场好戏的，念荔枝，这最后一份大礼，是我送你的礼物，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看到程佳佳脸上的笑靥如花的笑容，念荔枝心中惶然一笑，大脑发出强烈预警，条件反射地从椅子上起身，却见女人面带笑容地身子往身后的窗口直直地栽了下去。
念荔枝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倒流，呆滞在原地，突然的变故让脑子里一片空白。
砰——
楼下一声巨大的声响，随后是行人惊恐的尖叫声。
有人大叫了一声“有人跳楼了。”
屋子里的女人好似被人定在了原地，怔愣之间，抬起紧缩的瞳眸看了眼窗口的方向，好似还能看到十多秒前还倚在窗口边的女人。
念荔枝浑身都在发颤，木纳地拨开发软的双腿往窗户边走去，好似要去确认什么般。
眼看离窗口的位置越来越近，楼下的喧哗声越来越大还有小孩被吓哭的哭声，身后忽地响起一阵急促的皮鞋踩地的脚步声，一只大掌牢牢地扣住她的皓腕及时地将她拽了回来。
她被带入一个温暖的怀中，那人将她的后脑勺扣在自己胸口，低沉压抑的声线在她耳边跟她说：“别过去看，枝枝。”
鼻间萦绕的熟悉的气温和怀抱的温暖，让念荔枝如梦惊醒地回过神来，细指颤抖地揪住他的衣边，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紧闭着眼，努力地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来，“原来，这就是她说的……最后一份大礼。”
真是打蛇打七寸，她明知道她最难以忍受的就是残忍血腥的画面，却偏还要在她面前亲自上演，果然是死了也要拉上她一块不好过。
他清晰地感受到念荔枝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大手去握她的柔荑，她平日里身上的温度本来就低，此时更是一片冰凉，墨煜抵着她白净冰凉的额头，吸了一口气：“先离开这个病房好不好。”
程佳佳还真说得没错，至少在这一刻。
离了墨煜，她什么也不是。
念荔枝轻轻点了点头，脚底发虚的跟着男人离开了病房。
想到楼下此时此刻的场景，墨煜也没直接带着人下楼，而是在走廊的休息椅上坐下陪着她，女人脑袋靠在他肩头，努力地在让自己平稳心绪。
墨煜握着女人冷冰冰的小手，忍不住问道，“怎么不叫我跟你一起来。”
闻言，念荔枝呼吸微沉，低低地应着：“我以为我自己能应付好，她那个样子又对我做不了什么，也确实对我没做什么，但我没想到……”
她眼睛痛苦地一眯，忍不住地去回想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