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带着安抚的意味，“枝枝，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就只是个目击者，别有任何自责。”
念荔枝睁开眼眸望了他一眼，“我知道。”
她向来通透明了，不会自找委屈受，更不会无端往自己身上揽罪名，她还怨那女人呢，不知道得需要多久时间才能消除心里留下的阴影。
有警察上来，找她做了笔录，从十一楼的高度摔下去，人自然是没了。
虽然念荔枝并不想得知当时的场面，但还是从路过的人口中得知，人不是摔下去当场没了，好巧不巧落下去的时候被医院楼下那颗百年的黄果树接了一下再落的地，也正因此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落的气。
念荔枝听完脸色又白了一个度。
下一秒，两只耳朵被墨煜伸手捂住。
两个多小时后，直到下面已经恢复平静，墨煜才带着她离开了医院，天色已经幽黑一片，楼下那颗茂盛繁华的黄果树下一滩清晰的水迹，血迹已经被清洗得干干净净，只是这并不能代表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
念荔枝不敢回过头去看那一处，握紧男人的手快步离开了医院，医院外，念云霄看到二人一起携手出来才上前，一眼就看到脸色有些苍白灰度的女儿，看起来还惊魂未定。
别说从小没见过什么血腥场面的念荔枝，念云霄听到程佳佳跳楼的消息都被吓了一跳。
“荔枝啊，爸也不知道她会做出这么偏激的行为来，你……回去之后好好休息，已经联系了程家的人，她的后事我也会帮着处理的。”
“这事跟你没关系爸，”听出念云霄话中的自责，念荔枝反过来安慰他，“我没怎么样，就是有点被吓到而已，有煜哥陪着我呢，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
“也好。”
念云霄轻喟一声，抬眸给了墨煜一个眼神，墨煜看出他眼中的担忧，会意地点了点头。
他自然会照顾好枝枝。
甄阳早已开着车在医院外候着二人，上了车，从前排递来一个装着几份药的小袋子。
靠在墨煜身上的念荔枝好奇地问了句是什么。
“一些安神的药，你或许会用得着。”墨煜回答着，将小袋子递给她。
念荔枝无所事事地拿着装着药的袋子把玩，心里仍压抑沉重，昂着脑袋看他一眼，“你不需要么？”
墨煜轻笑一声，低眸看下来，“我为什么需要。”
“你不觉得瘆得慌吗，从小就认识的人啊，就这么活生生地在你面前没了……”女人胸口闷闷地说道。
怎么墨煜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
墨煜伸手捋着她后背柔顺的长发，指腹轻柔地擦过女人向下耷拉着的唇角，语气平淡从容：“不觉得，又不是我在意的人。”
念荔枝撇撇唇，内心慨叹她要是也有墨煜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就好了，哪怕不是程佳佳，只是个陌生人在她面前从十一楼跳下去，她也无法做到泰然自若。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这辈子才遇上程佳佳。
猜到她没什么胃口，墨煜晚餐特意做得清淡。
即便如此，念荔枝还是吃了几口就再吃不下，又觉得不能为了那种人坏了自己的身体，要真那样了岂不是遂了她的意。
没等男人开口劝，她自觉地逼着自己喝完了一碗粥。
奚清那边也得知了白日发生的事，特意打电话给墨煜让他好好安抚荔枝，必要的时候一定要去看心理医生，顺便告知他们过两日就会回去了，到时候就接走深霖。
老两口故作客套地感谢了他这段时间以来对小儿子的照顾。
墨煜听得面无表情，挂掉电话擦拭完厨房岛台上的水渍，收拾妥当一切后，才看到在门口站了不知道多久的女人。
解下黑色围裙挂到墙上，墨煜抬起刚碰过水还有些微凉的手指轻碰了下女人脸颊，“怎么不上楼。”
“我不想一个人待着。”或者说，不敢……
墨色的眼眸微微一深，墨煜眸光认真地盯着她，“枝枝，晚上要不要跟我一块睡。”
念荔枝瞳孔地震地看着他，却见他眼中没有掺一丝情欲打诨的意思，一时之间替自己方才的想法感到羞愧，伸手摸了摸鼻子，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他是觉得她一个人睡觉会害怕。
也的确如此，躺在床上念荔枝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被男人一把搂进怀中才安分了下来，他贴着她的耳廓亲了一下，声色清明也没有睡意：“睡吧。”
念荔枝抬手环住他精硕的腰肢，脑袋埋在他胸口用力地拱了拱，瓮里瓮气地发出几声无意识的哼唧声，“我怕睡着了做噩梦。”
“你说程佳佳的鬼魂会缠上我吗，她说她死了也别想让我好过……”
“好了，别自己吓自己，”墨煜好笑地拍着她纤薄的肩头安抚，俯身在她眼皮上又亲了下，“你男人的阳刚之气镇得住她，她不敢来。”
“真的？”
“嗯。”
“我听说自杀的人魂会被困在原地，所以她被困在医院里，来不了泉水湾对吧？”
“嗯。”
“不对，我是个唯物主义者，我才不信这些呢。”
“嗯，所以没有鬼神这一说。”
“那万一有呢，我万一睡着了她在梦里找我怎么办。”
“你不睡就从窗户来找你。”
“墨煜！”
被子下，腹肌的肌肉被女人狠狠拧了一把，痛得墨煜直唆了一口凉气。
“好了，乖，不吓你了，睡吧，我陪着你呢。”
不知被他安抚了多久，念荔枝才在他怀中浅浅地睡去，确实女人睡着后，墨煜才安下睡下。
许是真的有墨煜的阳刚之气镇压，念荔枝还真没做噩梦，但又做了那个奇奇怪怪的在深山老林里的梦，这回倒是勉强看清了梦里的场景，梦里她好像……是一颗树？
出于人道主义，程佳佳的葬礼念荔枝原本是打算去的，但被墨煜阻止了，认为没必要，没有人死了往事就可以一笔勾销的道理。
他不让去也没打算去，念荔枝听话地也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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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