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心中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汝窑烧瓷虽说打下手不需要体力,但让灾民去也得重新交,尤其现在闹瘟疫,京城里人心惶惶,哪顾得上这些,生产的慢,销量受影响,自己腰包里的银子也会少,原先的烧瓷工人也会有所怨言。太子黑着脸,却仍要笑道:“灾民本就一路风尘,正要好生休养生息,哪能让他们做如此繁重的活计,更何况都有生病的亲人要照料。”
京兆尹说:“太子有所不知,昨儿刚让灾民进城时,就有几个灾民中的泼皮无赖在闹事,就像这种人,还是直接让他们去做工,省得整日无聊。”
“可是,瘟疫肆虐,如果他们身上已经沾了瘟疫,只是还没发作,那去了窑子烧瓷,岂不是难以平民心?人人都怕染上瘟疫?”
“六王妃已经与太医们在研制有关治疗瘟疫的药,等给大家用了药,那些身体康健的人身上也就不会沾染瘟疫了。而且,让他们日日待在病区,时间一长,没病也会呆出病来。给他们找个事情做,还有个收入。”
太子争辩:“京城之大,做什么不好,非要去烧瓷吗?”
京兆尹笑着摆手:“哎,太子糊涂了,京城虽大人也多,在城中会给百姓造成恐慌,还是去郊外烧瓷更好。”
“好,就这么办吧。”皇上说。
那几个泼皮是太子找的人,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又说不得什么,只好愤懑答应。
皇上走后,太子对京兆尹说:“京兆尹大人真是聪明,只可惜是不是跟错了主。”
“太子说的老臣听不懂了,老臣只有一个主子,当今圣上。”
经过两天两夜,玉蔓儿与太医研制出了治疗瘟疫的药方,带了去青瓦房区,给染瘟疫的人用药。能走的都是还有希望治疗的,听这些人说,北边还有大片灾民,已经饿殍无数了。
玉蔓儿给老妇人服了药,片刻后问:“婆婆,怎么样?”
“感觉,有点力气了。”婆婆微闭的眼睛慢慢睁开。
旁边两个小姐弟扑上去:“外婆,外婆,你好了吗?”泪眼汪汪的看着婆婆。那婆婆却又咳嗽几声,毕竟刚喝了药,身体还虚弱的很。
“好了,你们先不要打扰婆婆,让她好好休息,好吗?”
看着玉蔓儿这么说,两个小姐弟点点头。“那外婆,我们去给你找好吃的!”
两个小孩子走远后,玉蔓儿问婆婆:“婆婆,北边大约还有多少灾民,有多少郡县受灾?”
婆婆叹了口气说:“我们安郡和临边的两个郡都染了瘟疫,大约着要五万人,刚受完蝗灾,又染了病,哎,真是连根草都没有了。我们能走到京城的还是不错的,有些没有力气走的,就是在那等死啊。我们家孩子爹娘也都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掉下几滴泪来。
玉蔓儿问:“那官府呢?”
“开始官府还管,后来瘟疫严重了,就都躲起来了,拿着朝廷的银两躲在府上花天酒地。只是搭了个粥棚,每天管上两碗薄饭。”
“从京城到安郡要几天?”
婆婆想了想说:“我们染了病,走的慢,一般牛车或马车要四天。”
从旁边扑过来一个十六七的男丁:“王妃,王妃救救我,我感觉我要死了。”
“怎么了?喝药了吗?”玉蔓儿赶紧试了试他脉搏,应该是他心理焦急加上正常药理反应,“很快就好了。别怕,这是正常的反应。”
银鸽看着洛逸尘来了,对玉蔓儿说:“王妃,王爷来了。”
玉蔓儿起身,走到洛逸尘身边,摘下面纱:“你怎么来了?”
“早朝上,父皇命我去北边治理瘟疫。”
玉蔓儿道:“我刚听婆婆说,北边瘟疫凶险,我与你一同去。”
“不行,那种苦恶之地,我怎么能让你去犯险。你还是在京城治疗京城的灾民便好。”洛逸尘原本冰冷的面庞上,现在满满写着温柔。
“可你自己去,我更不放心,京城的灾民,有太医们照料,你的隐疾还未完全好,万一有个好歹,我不在身边,你怎么办。”
洛逸尘听玉蔓儿下意识的关心自己,内心十分高兴,却只是动了动嘴角:“蔓儿,本王担心你身体。”
“你若真担心我身体,让我与你一同去治理瘟疫可好?我刚刚还听婆婆说了安郡官府的好多事情呢,到时候说不定能帮到你。”
“好。父皇命令明日出发,今天,你与我早回府。”洛逸尘不等玉蔓儿拒绝,半就着她上了马车。
银鸽给玉蔓儿和洛逸尘收拾着,一直到了晚饭时分,玉蔓儿舀了一碗莲子羹给洛逸尘,又对银鸽道:“银鸽,番莲药粉都装上了吗,仔细着别漏了。”
洛逸尘捡了一块鸡腿肉放进玉蔓儿嘴里:“可别饿着娘子,好好着吃完饭。”在玉侯府给饿的小身板,怎么还没养胖。
“好了,明日赶车辛劳,今晚我也会早就寝呢。”玉蔓儿满不在乎的咬了一大口香芋枣泥饽饽。洛逸尘嘴角不经意的一笑。
吃了饭,看了会书,玉蔓儿坐在铜镜前卸妆,洛逸尘放下书,替玉蔓儿将一只羊脂玉簪拔下,三千青丝瞬间滑落。玉蔓儿嘴角还戴着残余的口脂,洛逸尘温润的手指抚上玉蔓儿略有湿润的嘴角。轻轻一吻。
“恩……”玉蔓儿感受到舌尖透过一丝柔软,双手不自觉的抚上洛逸尘,洛逸尘抱起玉蔓儿,走向芙蓉榻。
天泛起鱼肚白,玉蔓儿被洛逸尘轻声叫起,因为今日要赶早,洛逸尘昨晚只要了一次,便抱着玉蔓儿睡了。
除了洛逸尘,皇上还派了京兆尹大人为钦差大臣,协助洛逸尘一同前往治理,两拨队伍在城门处汇合之后,浩浩荡荡的出城门。
远处的午门城墙上,太子冷冷地盯着远去的队伍。
“楼尚书,你说,本宫的六弟能活着回来吗?”
楼尚书谄媚的笑着,皇族的人他一个奴才哪能随便议论:“六王爷此去凶险,安全与否,就看天意吧。”
哼,天意,洛连祁抬头看看,乌云正遮了初升的太阳,这次,我就要管管天意!
大队伍终于到了灾区,还没等下马车,就听到呻吟声。“哎呦……”
“谁来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