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峥交托给白思瑜的分号设在安恒县的洛城,离丰城颇有一段路程。在一切手头事宜安排好后,白思瑜才带着罗逢出发前往了这个分号所在的城镇。
相较于丰城而言,洛城离京城更近,同样是一个四通八达的交通要道,因此发展得比丰城更早,居民数量和一应店铺设施都会更加丰富很多。加之茗海商会分号设立在此,给洛城更是带来了不小的人气和繁华之势。
坐着马车赶往目的地的一路上,罗逢给白思瑜讲了很多自己所知的关于分号的信息。洛城是云峥在创办茗海商会后最早建立的一所商会分号,几乎贯通了整个大兴最重要的经商通道,也覆盖了所有的茗海商会经营范畴,由于规模仅次于本部,因此在账务上选择将其独立出来方便管理,这也正是云峥会将这个地位举足轻重的分号交予白思瑜的理由。
“所以……云峥其实是想让我将它接手过来后,在时机成熟的时候与茗海商会直接分离。如此……即便其他的产业保不住,至少还能留下一些香火,不被煜亲王染指。“
罗逢点头道:“这大概是会长所做的最坏的打算了。煜亲王此人手段诡谲狠厉,多年以来一直装作花天酒地无所事事的模样,如今皇上登基后终是漏出了狐狸尾巴……真不知什么人还能对付他。”
白思瑜态度也显得十分沉重,她不由地想到还在京城的牧晋,曾经单纯地以为让牧晋离开自己就能安全,可事实上只要危险的源头未除,这世上就不存在真正安全的地方。
“皇上根基维稳,可朝中总有先帝的老臣还保有忠心,我想必有能制衡煜亲王之人。云峥为何不考虑求助他们?如此也能保证自己立场不被玷污啊。”
罗逢无奈地摇头。
“坚定立场拥护皇上的人当然有,可是会长也最不可能主动求助于他……”
白思瑜很快想到了罗逢所说之人是谁,从一开始安排人时刻保护牧晋,就足证那人的立场。
“你是说明威将军,左丘昊英?云峥与他有过节?”
“与其说是过节,不妨说是会长自己对明威将军心中有愧,否则他也不会……”
话还未说完,马车便停了下来,车夫提醒着白思瑜他们洛城已到,虽然白思瑜很好奇罗逢未说完的话,但她必须集中精神,开始准备去办正事了。
洛城的建筑格局上与丰城有着一些差别,由于与京城更为接近,因此整体显得更方正一些,集市居民区的划分也更为清晰。白思瑜很快在东市的最显眼处找到了茗海商会分号的招牌。她观察了一下东西南北皆通的绝佳地段,简直不敢想象这分号平日里的租金就得多么的高昂。
白思瑜尽可能挺直了脊背,想让自己看上去气势足一些,来此之前她还刻意梳了一个较高的发髻,以此弥补自己身高的劣势。罗逢看得出白思瑜心中的紧张,小声说道:“思瑜姑娘别担心,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这时候的白思瑜便会怨念自己的没见识,连罗逢看上去都比自己淡定,她却如临大敌那样走进分会。所幸,罗逢足够机智周全,他用一个十分有礼恭敬的姿态迎着白思瑜走到案边,并主动对小厮说道:“房掌柜在吗?这位是白思瑜白老板,是云会长请来的。”
小厮虽不认识罗逢和白思瑜,但看他们一身打扮不似寻常人,便很麻利地前往后屋通报。很快,一个有些微胖却看上去十分精明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这是……罗小兄弟?”
房掌柜是与云峥一同合作过多年的老人,因此自然认识这个云峥的心腹助手。当看到罗逢如此恭敬地态度引着一个看上去不到二十的年轻女子来到这间分号时,也不禁疑惑起白思瑜究竟是什么身份。
“房掌柜,久见了。之前您应该已经收到会长送来的信,茗海商会洛城的分号,此后要交予一位新的管事来接手。这位白思瑜白老板,就是云会长所请的新管事。”
罗逢的话说完后,房掌柜看着白思瑜足足愣了有十秒,这个中年人仿佛在确定罗逢并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随后,他张了张口,才找回声音。
“罗小兄弟,你是说……以后我们要听命的新管事就是……这位姑娘?”
白思瑜知道房掌柜为什么会这么大反应。在他的概念里,能够空降接手一个规模如此大的商会分号的管事,怎么想也得是个有相当深厚资历的人。而这样的人大致不脱离几种特征:年纪大、出身不凡、在业内有一定名气、最关键的是极大概率是个男子。
而自己,显然一条都不符合房掌柜的预想。
“房掌柜,思瑜还年轻,资历尚浅。虽说云会长将分号交给我代为经营,但无论从和说起您都是前辈。因此,日后思瑜还需您多提点。”
白思瑜说完这番话后,对房掌柜行了一礼。这样谦虚的态度虽然让对方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些许,但满眼的震惊和质疑仍然挥之不去。
“呃……白老板客气了,要不……您先请里面坐吧?小宋,快请白老板进后院,倒上茶!”
房掌柜终于反应过来,被唤作小宋的小厮也麻利地将白思瑜请进后院,就在罗逢也正要跟在白思瑜身后进去的时候,房掌柜一把拦住了罗逢。
“等等!我说罗老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逢反而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看着房掌柜说道:“方才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白老板从今日起就是洛城分号总管事,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罗逢如此理直气壮的态度,房掌柜一脸的扭曲。
“可是……云会长怎么会派个这么年轻的姑娘家来管偌大的洛城分号呢!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罗逢听到这话显得有些不悦了。
“谁跟你开玩笑?洛城分号的产权书与珠宝经营许可都是会长命我亲自前来送给白老板的,从现在起我是白老板的助手。房掌柜,这样您还有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