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后,六部几位老臣被留下,御书房召见。
“陛下,您找老臣是为了历年考核的事?”王大人诧异,考核是吏部的事,跟御史台好像没关系吧!
“往年只论政绩,可如今朕瞧着,还要看看平日里的为人处世才行!”荣暄抬手赐座,“京城以外先暂不论,先看看这些京官如何,御史台的人平日闻风奏事也算有一套,你看着来!”
“是否会伤了同僚之间的和气?”王大人迟疑,“万一有人借此生事该如何?”
“就怕长此以往,会闹得血雨腥风?”
“着刑部配合,无故生事按律来定!”荣暄目光落在老者身上,“商卿家可有异议?”
商老大人摇摇头,他长得瘦小,沉默寡言,看着一根指头就能摁倒,却掌管刑部近十年,从不出任何篓子,他沉思片刻缓缓道,“陛下,既然要考核官员人品,那么总要一时同仁才是,恐怕刑部的官员要先行考核才行!”
“还请陛下安排!”
“朕决定成立以监、察、院,负责监察百官肃正风气!”男人端坐御案之后,满身的冷冽与帝王的霸道决然,对下首几位老臣变化莫明的脸色恍若未觉。
“这,陛下,可会引起恐慌?”江老尚书心下一跳,手心生汗,镇定的上前一步,说道,“万一有人居心不良,或者公报私仇该如何?”
“若是被百官知道,定会因引起恐慌!”
“老臣也不赞同,陛下不若在细细思量!”
其余人七嘴八舌道:“是啊,陛下,不妥。”
这给官员头上顶把大刀,不是让人时刻胆战心惊吗!
商老大人一贯沉默少言,站在一旁不出声,工部尚书何老大人一贯闷头做事,不喜出头,虽然心下不赞同,却也不出言反对,只是站在一旁,细细琢磨了一下,心里便了然。
这皇上说的是已决定,而不是想要,便是帝王心意无法改变。
荣暄敲敲桌子,面色微愠,“有句俗语,朕要送给各位,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尔等如此反对,莫不是知道自己坏事做多了?”眉眼微挑,荣暄语气平淡,却杀意凌厉。
众人一惊,齐声道,“臣不敢。”
“监、察、院只有监督之权,涉及朝廷重臣,必要刑部与大理寺三方联审!”
“另,监、察、院的人,朕将会从暗卫与御前侍卫中选取!”
“三日内,你们做个章程出来,尽快搞定!”
几位老臣相视一眼,沉声应道,“是!”
钱老大人想起一事,忙上前一步,躬身问道,“陛下,可要加开恩科?”
皇上去年登基,当时政务繁忙,便推迟恩科,再拖下去,时间上恐怕就来不及了。
“科举……”开科举已有百年,可如今官员子弟中举颇多,倒是农家子越来越少。
荣暄心里一番思量,“不加开恩科,把明年的科举提到今年,增加进士名额二百人!”
“是!”增加名额,那家中子弟中榜的希望便便大、大增加,故而无人反对。
“怎么这会没人反对了!”荣暄微微放松,身体后靠,凤眼一扫,众人的眉眼官司尽收眼底。
钱老大人忙笑道,“陛下,科举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大家当然不会反对。”
“钱尚书说的,至于陛下说的监察院不是老臣不同意,而是之前并无前例,从无到有,不知前景如何,臣等心底不安才犹豫不决!”王大人忙道。
荣暄微微颔首,“行了,监察院的事尽快,无事退下吧!”
“是,臣等告退!”
众人一直出了宫门,才松了口气,相视一眼,又各自离开。
王大人快走两步,追上商老大人,“商老,留步。”
商老大人背着手,慢悠悠的回头看了他眼,“何事叫老夫!”
“商老,您觉得陛下这是何意?”今上刚登基一年,可这手段一点都不稚嫩,反而让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老夫不知,陛下怎么说,老夫就怎么做!”商老大人背着手慢慢往回走,下人驾着马车跟在后面。
“商老,我怎么琢磨着陛下是觉得我们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那督查院在陛下手里,还不是陛下想听什么就说什么!
商老大人走到一处小摊子,坐下要了碗羊肉汤,“再来个馍!”
王大人从不在这种小摊子吃东西,这会也顾不得嫌弃,坐在一旁焦急的叫道,“商老,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商老大人慢吞吞的喝了一口汤,舒服的吐了口气,慢悠悠的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不是很正常吗!你急什么!”
“我怎能不着急……”王大人担忧着急的是什么,是这督察院明显是来分他御史台的权啊!
“王大人,怎么在这里?这是刚下朝?”旁边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来人打趣道,“这是要喝羊肉汤,这家的羊肉汤能引得两位大人坐下,看来是一绝了。”
“静王!”王大人忙起来拱手,“王爷这是要进宫?”
“是啊,本王进宫见见母后!”静王一声白色金边锦衣,顺势坐在一旁。
王大人一愣,王爷不是要进宫的吗!
静王笑道,言语温和有礼:“本王有事想请教商老大人!”
……
顾绵绵望着远处的静心殿,踌躇不决。
富贵在一旁,看着娘娘转悠了半天,转的他眼睛都花了,忙道,“娘娘,您要去见陛下,就去啊!”
“我不是想他。”她就是无聊啊!
顾绵绵一脸认真的点头,“想找人说说话。”
富贵干笑,“娘娘,那还走不走了?”
[都到了跟前了,您倒是去啊!]
心里嘀咕的声音大的,震了一下顾绵绵的耳朵。
顾绵绵看着他满脸的殷切,心道,算了,反正都走到这里,进去看一看又不会少块肉,去就去呗。
刚抬脚,旁边忽然窜过来一个小东西,速度很快的朝她身上扑过来,顾绵绵眼皮子一掀,抬脚轻轻一踢。
“娘娘小心!”富贵吓了一跳,急忙过来拦在她身前,“这哪儿来的野猫?!”
黑白花斑的大猫,一双眼珠子阴森森的瞧着人。
这猫有点凶,皮光水滑,又胖又圆。
“应该是人养的,宫里谁养了猫?”她问道。
“没听说啊!”富贵摇头。
猫喵呜一声,爪子在地上扒拉一下,又朝顾绵绵扑过去。
“娘娘,快闪开奴才这就叫人来打死它!”
“不用,把衣服脱给我!”猫,顾绵绵还是喜欢的,但对这种凶了吧唧的例外,扬手要过旁边小太监脱下的外衣,一抖,抓着两头,对着扑过来的猫当头一罩,飞快的两手一合,一甩,把衣服打结,那猫被困在衣服里急得直叫。
“呐,拎着这只猫去问问谁养的!”
“娘娘,真是厉害!”富贵看的目不转睛,惊叹不已。
“奴才这就去问问哪个宫里养的猫!”
“行了,回去吧!”这么一闹,顾绵绵也懒得去静心殿了。
那老男人,她才不稀罕呢!
富贵错愕,拎着猫茫然无措的望着她:“啊……娘娘,这就回去?”
栖霞宫,
春分头疼的看着春秀,“你再等等好不好,你的事,我还没跟娘娘说!”
“你是不是不想帮我!”春秀胡乱摸了把眼泪,怒瞪着她,“你自己富贵了,就不想跟我好了是不是!”
春分有些恼火,“没有,我就是一个小宫女,哪儿有那么大的脸求安嫔娘娘办事。”
“就算要给你求恩典,也要看时机是不是,难不成我脑子一热,直接冲上去跟娘娘说,娘娘你把春秀要过来好不好!”
春秀默默的看着她不说话。
春分被她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气的心里一堵,“你……你想害死我吗!”
春秀抿唇,固执道:“你说过要帮我的!”
春分气的浑身哆嗦:“我是答应过你,但现在不是时候!”
“什么不是时候?”顾绵绵走到栖霞宫这边,就听到春分的气恼的声音,好奇的走过去。
春秀眼睛一亮,推开春分冲了出来,跪在地上,“娘娘,求您把奴婢要到栖霞宫来吧,奴婢想伺候您!”
“春秀你……”春分一跺脚,冲出来,跪在地上,“请娘娘恕罪!”她忙把事情解释了一边。
顾绵绵摆手,“先进去再说!”进殿坐下,随手塞了个红枣嘴里,慢悠悠的问道,“春秀,你想求我干什么?”
“是要我把你要到栖霞宫,还是要我收拾浣衣局的管事公公,亦或者我想办法送你出宫,给你备一份嫁妆,就算是成全了浣衣局的情谊!”
“当然,就算你来了栖霞宫,也是做粗活。”吐出枣核,她扒了个橘子边吃边道,别说,受宠还是有点好处的,什么新鲜的水果吃是,都有栖霞宫的一份,要不,她一会去静心殿去看看老男人,要是能蹭点别的水果吃就更好了。
“奴婢……”春秀犹豫了,思量半响后,她咬牙,“奴婢想出宫嫁人!”
宋姑姑皱眉,“娘娘,不妥,宫女年满二十五才可能放出去,春秀才二十,还有五年,而且放宫女出宫,必须要有皇后娘娘的首肯!”
这后宫,只有皇后才能拿着凤印统领后宫,其余人就算插手宫务,那也是协助,名不正言不顺。
“娘娘,求求您一定要帮我,奴婢实在受不了了!”春秀哇的一声哭出来,“那赵公公他喜欢私底下折磨人,对奴婢非打既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