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想离开这勾心斗角的场所,那么到时候放她离开便是。
“你觉得这次的事是谁下的手?”谢晚晴蓦然开口。
悦心知道她是指昨晚之事,昨晚自己是突然被芳姨娘叫回来,但芳姨娘是谢晚晴的亲生母亲,应该不会是她,因此回道:“这几日大小姐一直安静的待在自己院子里。”
之前在将军府那样被奚落,谢晚芸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如今却一连忍了几日没有动静,怎么看都不对劲。
谢晚晴与悦心的想法一致,应该不会是芳姨娘,她没有这么着急,而且如果是她想要谢晚晴的命,悄悄派人在饭菜里下点致命的毒药就行了,虽然说现在小院子里换成了叶氏送过来的新人,但如果芳姨娘真的想进来动手脚,绝对不是难事。
这么盼着她死,看来谢晚芸真的很厌恶她。
“我今天喝过药了吗?”她从昨天晚上一直睡到了今天下午,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是一点都不知道。
悦心心知她在想什么,答道:“回小姐的话,大夫开了药,是奴婢亲手去熬的,好了以后用银针试过,才喂小姐喝下。”
当时谢晚晴高烧不退,若是还不喝药,只怕是凶多吉少。看谢晚晴这些日子以来在吃食上样样谨慎,悦心也留了心眼,安排曾嬷嬷照看着睡梦中的她,自己跟着大夫去抓了药,又亲手熬好,才敢端过来给谢晚晴喝。
闻言,谢晚晴的脸上终于放松了一点,“你做的很好。”她夸赞道。
“冯嬷嬷怎么样了?”
虽然辛嬷嬷吩咐过先不要告诉谢晚晴关于冯嬷嬷的事,但那是怕她又受到惊吓,悦心如今看着面前的孩子,却觉得只有让她知道了消息才会更快的好起来,只有她好起来,冯嬷嬷的冤死才能得到昭雪。
“今天早上冯嬷嬷便被人捞起来了,她死死的抱着另一具尸体,侍卫们都分不开。”悦心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她。
“老夫人怎么说?”
“两具尸体都泡发了,冯嬷嬷凭着衣着还能认出来,但另外一具尸体却问遍了府里的丫鬟小厮都认不出,而且那人的脸上全是旧伤疤,据说看着骇人。府里的人都人心惶惶,疑心是外面的人偷偷溜了进来害人,老夫人便让人报了官,应该今天下午才有消息。”
不会是府外的人,安阳侯府的防卫虽说比不上皇宫,但每天的侍卫两班倒来回巡逻,一般人没那么轻易混进来。况且那人的脸上既然是那样,便一定容易招人注意,这样一个人进入安阳侯府,侍卫们不可能看不见。
而且谢晚芸怎么可能去府外找人,她一个闺阁中的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谢晚晴不相信她有这种能耐。
而此时的正厅里,老夫人坐在上首,叶氏与黄氏分坐两旁,丫鬟们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荷塘里捞出两具尸体,这在大户人家不算稀奇。官府也知道,老夫人报案不过是想借他们的口稳定人心,摘除人们的疑心。
若是这尸体不是大清早光明正大的捞出来,被府里的下人们都看见了,而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捞起来埋了,也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既然已经报案,那么流程还是要走的。
因此上午便派了仵作去验尸,很快验出来两人都是溺水而亡。
“劳烦查一下,冯嬷嬷可有什么仇人?”老夫人开口道。
这意思很明显,就是将那个死去的另一个人算做冯嬷嬷的仇家。大户人家出了事,又报了官,最后大多数是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毕竟一个下人的死活,谁会那般斤斤计较。
那前来的小吏对这些事心知肚明,连忙应和道:“老夫人放心,我等回去便细细盘查一番。”
老夫人见他懂事,点头道:“那便多谢了。”
“老夫人言重,这本是我等分内之事。”
说着便准备带人回转。
那仵作似乎犹豫了良久,终于站出来道:“老夫人,在下查探到那冯嬷嬷手上长着些东西,怕不是生了水痘。”
他这话一出,老夫人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怎么好端端的,生了水痘?而且还无人知道?
要知道,在大周,生了水痘的人大多活不下去。水痘传染的极快,又有潜伏期,可能在人身上过了好几日才会突然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往往这个时候连大夫都不敢来治,唯恐染病。
叶氏闻言一惊,赶忙吩咐人去请大夫:“赶紧去看看二小姐有没有事,还有她院子里的其他人也都查一查,将冯嬷嬷的屋子收拾了,她的东西都烧干净,一样别留。”
黄氏也别仵作的话吓的心惊肉跳,周围的丫鬟们更是人心惶惶,交头接耳叽叽喳喳。
老夫人见此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威严的声音说道:“好了!都慌什么!这不是还没确定吗?”又吩咐辛嬷嬷道:“待会大夫入府,先让他来瞧瞧冯嬷嬷身上是否是水痘,再做他想。”
辛嬷嬷点头应是,吩咐了身旁的丫鬟去侯府门口等着大夫。
又转头道:“多谢这位仵作提醒。”
那仵作本不想管这高门大户里的事,也知道多说多错,但水痘的传染极快发作起来又凶,安阳侯府里人多且杂,他到底不忍见着这些无辜之人遭罪,因此才多言了一句。
此番见老夫人似乎是不悦的模样,知道自己不便多留。遂跟着小吏行礼告退了。
叶氏见那些人都已经离开,自己挥退了那些多余的丫鬟,只留了各自的贴身丫鬟和嬷嬷在身边,朝老夫人开口道:“母亲,那位认不出名字的妇人也是我们府里的婆子,为何还要让官府去外面查?”
黄氏闻言心中一惊,她怎么不知道府里还有那么个人?
叶氏到底是大夫人,老夫人也曾经想过让她接替自己来掌控内院,因此让辛嬷嬷带着她熟悉了一遍府中的人,有些不为人知的事她也知道些,只是后来发现叶氏不堪大用,事情也就作罢了。却没想到这个时候叶氏会站出来说话。
老夫人闻言只一双浑浊的眼望着她,却不说话。
叶氏知道老夫人的意思,无非就是让官府把事情草草了结,那个婆子推说是冯嬷嬷在外面结了怨的仇人,两人因为私事才争吵厮打起来,她们的死与安阳侯府无关。
但那好歹是两条人命,再加上昨晚谢晚晴那副模样,事情绝对不是这样简单,因此才插了话。
“母亲,昨晚晚晴受到惊吓,且看她那副模样,那个婆子不是要害冯嬷嬷,是……”是要谢晚晴的命啊。这话叶氏到底没有说出口,但她知道老夫人会懂她的意思。
果然,老夫人开口止住了她的话头:“晚晴如今还在病中,到底昨晚的事情如何待她好起来再说。”
待谢晚晴完全好起来,起码要两三天,那时候这两个婆子的尸体都下葬了,事情也差不多平息了,老夫人绝对不会再无端提起这件事,那只会让众人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度惶恐,如此得不偿失的事老夫人断不会做。
如今这样的说辞,不过是敷衍罢了。
叶氏心中知道不应该再追究这件事,安阳侯府的大事小事都有老夫人把持,她与黄氏不过是关起门来过日子罢了。但一想想谢晚晴那个模样,哭的凄凄惨惨,她的心里就揪痛不已,再加上之前悦心送过来的那一份下了毒的食物,可见有人就是要谢晚晴死。
而叶氏在侯府这么多年,其实能用的了的人并不多,府里的下人们之间的人脉几乎没有,再加上这些年都是老夫人把持内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