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晴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无尽黑暗的之中。她看不到,听不到,也动不了。她没有感觉,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随后“滴答”一声,像是水珠滴落的声音。她看见了一丝光亮。她觉得自己可以动了,拼命的向着光亮追逐。
光亮越来越大,由一丝变成一片,随即灿烂的她睁不开眼睛。等到她适应光度的时候,就来到一间屋子的门前。屋子里传来间断的哭声。
她觉得那哭声熟悉,身子就像羽毛一样飘了进去。有一个小女孩正跪在那里低头啜泣。
她为什么哭?
谢晚晴有点不明所以,她打量起这间屋子来。这不是普通的卧房,这是……是佛堂。她回头一看,小女孩跪着的前面果然是供奉的佛像。
小女孩还在哭,小声的说什么。谢晚晴听不清,就想靠近。
她听到她说:“晚晴没推到弟弟,晚晴没错错,为什么要罚跪,为什么?”
这是……自己。谢晚晴觉得头疼欲裂。
紧接一切就像折子戏一样,往事从眼前重叠而过。晚宴上被强逼认错,祖母寿宴上被厌恶,直到闺房里被查出污秽之物。大家都远离她,厌恶她。只有芳姨娘在对她笑。
不对,不是这样的。她明明已经重生,这些陷阱她都一一识破。她刻苦努力,步步为营。拼命的改变一切,这到底是为什么。
到底什么哪边是现实,哪边是梦境。谢晚晴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分裂开来。
她觉得很痛苦,捂住自己双眼,想要在看清。却听到有人叫自己。
“小姐……小姐醒醒!”这是……小年的声音。
谢晚晴睁开厚重的眼皮,看到小年一脸脏兮兮的样子。屋里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这是怎么了?
谢晚晴想问问,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韩灏呢?还没回来吗?谢晚晴想问的很多,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也动不了。只得放下沉重的眼皮再次陷入混沌与黑暗中。
耳边,小年的的呼叫声也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眼见谢晚晴马上就醒过来了,却又昏了过去。小年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转过身,快步走到外间正在开药方的大夫旁,急冲冲地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施过针,小姐就会醒吗,怎么又昏过去了?”
那布衣大夫并不急着回答小年大问题,而是将药房梳理完毕,交到小年的手上道:“夫人刚才已经有醒转的迹象,但是病气太深,须得辅以药汤慢慢去之。”
说完,便自顾自的收拾药箱。
小年看着这老头缓慢的性子便着急,但是也不能随意怠慢。毕竟,谢晚晴的病还指望着他呢。
于是,她招呼柳绿将药方拿下去熬制,又唤了小厮来送大夫离开。
等到都处理妥当了,这才坐到谢晚晴身边。抽泣道:“小姐,你可要快点醒来啊。”
虽然将赫连等人已暂时赶走。但是谁知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
小年本以为,韩将军会和救火队一起来,没想到却只等来救火队。韩灏在宫内不知生死,谢晚晴又昏迷不醒。好在将军府的大火是扑灭了,可是一堆子烂事却没人做主。
小年光是想想,头都大了。小姐再不醒来,她是真的撑不住了。
是夜,皇城宫内。
皇帝在屋里来回踱步,焦躁不安。似是在等着什么急切的消息。
果然,不一会,内侍便带着一个男子进来了。
“臣,救火队首领李牧,参见皇上!”
皇帝的焦急之色稍缓,赶忙道:“快起,将军府如何了?”
李牧赶紧回道:“大火已扑灭,管事的丫头说是盗贼夜袭,但臣怀疑是将军府内部的人,因为火种是从府内一荒僻的院子里烧起来的。”
“可有人受伤?”皇帝对火因并不关心,继续问道。
“管家死了,还有一些仆从。并且韩夫人昏迷不醒,不知道是不是被此事惊吓所致。”
皇帝一听,面色不悦,“不管有没有关系,明日你带太医去看看,务必要保证韩夫人平安,否则朕还是为你是问。”
李牧吓了一跳,虽觉得困难,却只得硬着头皮道:“臣领命!”
他一个小小的救火队首领,怎么就要对韩夫人的生命负责任了,这差事真是莫名其妙。容不得他细想,皇帝便摆手让他离开了。
李牧走后,内侍正要伺候皇帝就寝,只听皇帝突然道:“韩将军那边,莫要找人通知。若是坏了朕的事,朕就找你。”
那内侍是服侍皇帝多年的心腹,吓得赶紧俯首称是。
自那日大火,又过了三天。小年独自强撑下来。虽然宫里派了太医来,谢晚晴依旧没清醒过来。将军也不见人影。
将军府里好多需要修缮的地方,小年有的能主,有的不能主。她正纠结是去安阳侯府求救还是韩老夫人那里求救。
外边跑腿的小厮便过来说,将军回来了。
小年马上来了精神,正要出去迎接。就见韩灏直接冲了进来,奔向谢晚晴的床边。九爷跟在他身边也回来了。
韩灏一脸心痛地握住谢晚晴的手,心中懊悔不已。
为什么,总是不在你身边就出事。为什么我总是这样没用,就这一次,我绝不在离开你身边。
韩灏懊悔的没处发泄,于是寒着声音道:“你们都是怎么照顾夫人的。”
丫鬟仆从跪了一地,不敢发出声音。
只有小年一脸怨愤地望着韩灏,道:“将军即使禁足在宫中,也不知道家里着了大火吗?也不能求个圣恩回来吗?小姐,小姐处于危难的时候,将军在哪?”
“放肆!”韩灏大怒,小年的话句句捅在自己的心窝上,可他除了生气却无从辩驳。
谢晚晴每次遇到危险,他都不在她的身边。谢晚晴却从不怪他。看着床榻上一脸病容的谢晚晴,韩灏只觉更加羞愧悔恨。
从前兵变,让她怀孕和他涉险,如今回归京城。她遇大火时该有多惊慌,才会惊吓到重病。
不不不,晚晴不是这么孱弱的女子。必然是从前为他受苦受太多,以致积劳成疾,才会如今一病不起。韩灏越想越觉得浑身无力。
仿若大难临头,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众人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匍匐地更低
良久,他只得有气无力道:“算了,都下去吧!”
小年这暴脾气,往日里也是被晚晴宠着,一心又为了主子着急。还想再说些什么,被九爷强行拉了出去。
出了房间,小年一把挣开九爷:“你拉我干什么?你们这些天都去哪了,知不知道我和小姐险些就葬身火海了。”
“那日我在宫外等了一天,内侍只传话将军被禁宫了,我只得找小厮赶紧去给你传话。谁知家里就起了大火,我赶紧跟救火队一起回来救火。后来灭了火,我看家里有你在操持,便又回了宫门。”九爷赶紧解释道。
小年白了他一眼,男人果然都是榆木脑袋,让他去找将军,就只知道在宫门等。
九爷见小年不搭理他,但也不吵闹了,便有道:“但奇怪的事是,我因等了三日,便把各个宫门都转了个便,也与城门混熟,嘱托他们一看见咱家将军便通知我。”
“奇怪的事是什么?说了半天,你也没说正题。”
九爷摇摇头,继续道:“咱家将军是今日凌晨从西华门进的宫里,然后我才从正阳门接他回家的。”
小年一听,惊讶道:“你是说,咱家将军这几日根本不在宫里?”
九爷没有回答,却狠狠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