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肯看着那个黑暗生物把他的主人放在柔软的沙发垫子上，不安地眯起眼睛。
“克拉肯现在会送你出去。”克拉肯说。吸血鬼已经站了起来，他的身高对克拉肯来说过高了。
不过，他现在看起来不太像吸血鬼，克拉肯亲眼见证了他的变化。在家养小精灵旁边，克鲁克山炸起了毛，发出低沉的咆哮。
吸血鬼看都没看猫一眼，对着克拉肯开口。“告诉他，我们下周末会来和他谈谈，我们都需要多休息几天。”
在壁炉旁，另一个巫师点了点头，看上去比他的同伴更让人容忍。
“克拉肯会告诉主人的。”
吸血鬼转身就走，一会儿就消失在飞路网里。
然后克拉肯挺直了肩膀，用家养小精灵的魔法抓住了他的主人，这种魔法比吸血鬼的魔法强多了。
然后轻轻地把他的主人带回房间。
————
两个月后，赫敏终于被允许制作真正的魔药。
她读了十几本关于神奇动植物的书，她花了好几个星期的时间练习切片、切丁、插串、解剖、提取，一遍又一遍的过程让她都觉得筋疲力尽。
终于，斯内普认可了赫敏在原料准备方面掌握的技巧，她开始学习制作基本的药剂。一个，又一个，再一个，在睡梦中赫敏曾以为制作药剂其实很简单。
但西弗勒斯·斯内普教她的时候，它们并没有。因为他不在乎她做得对不对，而不在乎她为什么做得对，他要她一定学会三种不同的制作方法，用不同的成分或不同的过程来获得相同的效果。
学习超过了一个月。酿造脱毛药水和生发药水，改变皮肤颜色的魔药和基础治疗魔药，让敌人长出疣的药水，和让疣消失的药水。调整成分的量来逆转魔药的性质，学习常见毒药的解毒剂，然后学习是什么让毒药有毒。
“学会如何杀死一个人，你就能学会如何在这个过程中不杀死他们。”一次课上，斯内普说，他注意到赫敏对毒药表现出的不赞同的神情，“通过了解什么对人体有毒，你就会知道什么对人体无害。如果你要试验和创造你自己的魔药，这两件事你都必须知道。”
赫敏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是这样想的，好像他有读心术一样。
鉴于赫敏对魔法，尤其是对斯内普的了解，这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现在，她终于在制作出一份困难的魔药，一件她自己也觉得有趣的事情。
狼毒药剂。
斯内普还在改进狼毒药剂，他需要大量的不一样的药剂样本。由于附子草的价格过高，自己制作这种东西要有效得多。
现在，赫敏被认为是有价值的了，斯内普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她，当然，最开始要在斯内普的监督下。
这意味着赫敏现在还要读两卷书，一卷是关于狼人的，不过她在自己的研究中已经读过了，但不打算告诉斯内普，另一卷是关于植物的，它们有着在特定的月历中种植或收获的特质。
赫敏走进格里莫广场，她的脚步因兴奋而跳跃着。哈利看到她一定会很激动的，如果她能让他坐下来听她说几分钟的话。
赫敏的喜悦有些削减了，她在客厅里皱起了眉头。
她知道哈利有多忙吸血鬼的实验，她自己也很忙。
但她每天至少留出几个小时做工作以外的事情，而哈利过去几周似乎所有的时间都和这个吸血鬼在一起。
感觉被忽视的不只是赫敏。韦斯莱家的双胞胎兄弟在厨房里等了整整一天，才抓到偶尔来吃东西的哈利，他们需要足够的时间讨论建设工厂，这是赫敏也想加入的另一个项目。
佩妮·德思礼昨天威胁说要绑走她的侄子，这样她才可以确定哈利还活着。沃恩厌倦了像家具一样被摆在格里莫广场。赫敏已经第三次送走阿瑟娜，那个女人阴沉的怒容甚至让赫敏都感到紧张。
但是，严格来说，哈利只是魔法部的特别顾问，他只是跟魔法部签了合同，没有义务每次被传唤都前往。
在赫敏看来，哈利根本不适合战斗。他每周都更瘦，每到周末，过量的魔力消耗让他的身体连续几天感到不适，他还需要翻看论文，写笔记，回忆上个周末做的实验。
赫敏想尝试，也确实试过，去看看哈利的研究，但是她无法忍受这么多的血腥，也无法忍受哈利杀死一个人并使他复活，一遍又一遍。她也没有注意到深夜太平间里神秘而快速地出现的各种尸体，这些尸体无疑是由克拉肯送来的，在普通人或魔法当局注意到之前就以同样的方式返回。
哈利说处理尸体更容易，没有心跳和供血的干扰。赫敏试图说服自己，这就像昏迷一样，但事实并非如此，她就是做不到。
于是她后退了一步，哈利在他一心一意的实验中陷得更深了。通过阅读他的笔记，赫敏知道他快要完成了，她知道现在阻止他是无济于事的，只会徒劳无功。
但她想这么做。她真的，真的很想。每次深夜陪他回到床上时，他都筋疲力尽，眼皮沉重，双臂无力，每次她强迫他每天至少吃两顿饭，每次她看到他脸上的横纹。
每当她想起几个月前母亲和佩妮谈话后，给她的暗示，她现在开始认为这些暗示只是毫无根据的希望。
一声响亮的爆破，克拉肯出现在赫敏面前，长长的手指扭在一起，轻轻鞠了一躬。
“赫敏小姐，主人躺在床上。”
赫敏看了看钟表，皱起了眉头。天快黑了，布兰登随时会到。
“那个吸血鬼要到下周才会来，小姐。主人取得了突破。”
赫敏的心猛地跳了起来，她把书包扔在沙发垫子上，小跑着向楼梯走去，突然忘记了以前的不满。
家养小精灵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她离去。
小姐会照顾主人的。
————
哈利被她的光芒唤醒，那熟悉的蓝紫色光芒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她蜷曲着躺在他身旁的隐形衣上，看上去就像躺在一张布满星星的床上。
哈利抬起眼皮，她脸颊下蜷曲着的那只手也跟着弯曲了一下。赫敏看到哈利醒来的时候，他也看到蓝紫色的光线弯曲出微笑。
“克拉肯告诉我你有了进展。”
哈利满意地笑了笑。“心脏，它是吸血鬼身体图案的中心，就像我现在所知道的人类一样。像地核一样，是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它使所有其他事物成为可能。改变它，其他一切都会从内向外响应。”
赫敏摸了摸他的一绺头发，轻轻地把它从他脸上移开。“他现在会死去了吗？”
哈利回想着那一刻，他的脑子里还在为一件完成得很好、很成功的工作所带来的满足而感到疲惫。
“我不确定不朽是否可以用来描述曾经的吸血鬼，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杀死。但现在时间会影响他，他会开始衰老，不过速度会慢一些。”
赫敏的手指温暖，但不再像以前那么柔软了，她的魔药作业留下了茧，把手指边缘磨得粗糙。他发现自己被她的触摸的感觉迷住了，那么熟悉，又那么突然地不同。
“那他独特的能力呢？”
哈利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梦乡，周围的光芒变得模糊，以一种本不应该的方式混在一起。黑白色的隐形衣在他身上和她身下都是那么平滑，光芒的阴影等待着把他轻轻地带进去。
“我们将逐一试验。”
哈利想他是这么说的，但后来他记不得自己是说出来了，还是在心里想着。
他只记得她柔软的嘴唇贴在他的脸颊上，她温暖的呼吸贴在他的脖子上，长长的头发贴在他裸露的脸上。
“睡吧，亲爱的。”
他真的睡着了，就这样，她的声音在他耳边，她的气味在他的整个世界。
————
吸血鬼一直在困扰，关于修复他们整个种族的破碎图案的计划。
布兰登清楚他们有掩盖魔法使用的能力，以及魔法时间限制的波动。这是过去千年中逐渐被发现的技术，只有最年长的吸血鬼敢于在没有同类帮助的情况下冒险使用。放慢时间的流动往往会消耗大量的生命能量，这些能量需要他们以人类血液的形式摄入。布兰登就是这样一个年长的吸血鬼，一个在自己的种族里有着非凡控制力的吸血鬼。
他们的家庭结构，一个由二十到一百个吸血鬼组成的群体。新生儿非常罕见，需要三年的等待，这个怀孕期更像大象而不是人类。
布兰登很清楚，吸血鬼的婴儿在最开始的七年里，如果没有父母的血液，会怎样死去；在他的童年时期，会如何在父母无法抚慰的痛苦中尖叫和哀号，他寻求某种莫名而无望的东西，却无法被安慰。
笑声不是吸血鬼的常事。所有的思想都在不断寻找给他们减轻痛苦和遗忘的事情，与他们合法结成纽带的巫师的血液能缓解他们，而非法结成的纽带可能会让魔法部砍下他们的头颅。
一旦首次共享血液之后，那些形成纽带的人就会经历突变，他们图案中人类的部分在很多地方会发生小小的错误，向外断裂，像石英把光断裂成许多颜色一样。他们的心脏变得强大，他们的血液变得丰富，但又缺乏人类血液特有的红色和铜味。
在哈利看来，血液的纽带恰如其名，是灵魂液态的光芒，当皮肤被划破时，它从居住的身体中喷涌而出——这个场景是赫敏向他描述的，她那迷人的语调就像一个目睹奇迹的学者。
这是现代记忆中没有人研究过的。
但那些身为纽带的人最终总是像所有的人类一样死去，与他们一起死去的还有一部分吸血鬼储藏的曾经属于他们的记忆。
对所有的吸血鬼来说，纽带总是不够用的，总是有痛苦，还有记忆的遗失。有纽带的吸血鬼不再有自己的孩子，纽带的结合让他们不再能产生后代。因此，新的纽带将被再次寻求，用长寿、财富、安全和权力来贿赂。
这样就形成了吸血鬼群落的循环，也许有一万个这样的群体分散在世界各地，彼此之间联系很少，大多数都忙于活下来。
直到英国传出风声，那是第一个。一个纽带无意听到了另一个纽带的话，然后告诉他的吸血鬼情人，后者告诉他的孩子，再后者告诉他的朋友，一个传一个，诉说着有一个巫师能“看到”了，能在他们体内空虚的死去的空间中，填上某些活着的东西，填上永久的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
一个吸血鬼对另一个说，灵魂。
一个纽带对另一个说，生命，不需要我们。
低声的愤怒的声音嘶嘶地说，死亡，这就是那意味的。
一开始没人相信，至少没有完全相信。这个预言已经很古老了，没有人再相信它了，它是一个故事，那些还记得的父母讲给年轻的吸血鬼的希望。没有人，没有门，他们就是他们，世界上的吸血鬼，靠巫师生活在底层的贫穷而愚蠢的动物，他们最为讨厌，被所有人害怕。
直到英国的吸血鬼领主在某次大聚会中，跨过了法国的海峡，前往西班牙，两边的领主们在诡异的安静中交谈，和他们最亲近的密友谈到传说，询问他们最爱的人什么是更重要的。
吸血鬼的房间充满了热量，从他们的身体散发出，像普通人的荧光灯，散发着他们独特的魔法。但当这位来自英国的吸血鬼进入位于塞维利亚的西班牙聚会时，像一股涟漪穿过了热浪，像一首著名歌曲中的不和谐音符。他有点太明亮了，有点太缓慢了，有点太鲜活了，都不像是他们中的一员。
他不是他们，他不再是整个吸血鬼的一部分了，这与他们嘴里的尖牙和手指上的爪子一样明显。所有人都看到了，所有人都在谈论，当月亮再一次升起又落下的时候，谣言的火花变成了熊熊火焰。古老的英国吸血鬼不到一个小时就离开了西班牙，但他的消息却在种族间以飞快的速度前进。
下一个，德国，突然出现在了门口，一个不是吸血鬼的吸血鬼。然后，奥地利和意大利、希腊和罗马尼亚，大部分的吸血鬼的群体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件事发生了，就利贝尔·斯吉拉姆离开前曾承诺的那样，不朽的血族的纽带终将破碎，只剩下独自的吸血鬼，独自，而完整，拥有不可名状的最能被称为灵魂之物，这灵魂使他们的每一个都变得独一无二，赋予了他们记忆、情感和个性。
一场希望的风暴爆发了，但同时也爆发了恐惧，对未知和变化的恐惧，翻天覆地的变化。
哪里有恐惧，哪里就有非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