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姜苍兰补身体,老顺头夫妇可谓煞费了苦心。
顺婶子给她舀上一碗给郭夫人特地做的红枣桂圆粥,老顺头特意又做了一道鸡蛋炒苦瓜,说是能促进伤口愈合的。
在他做饭的当儿,顺婶子就已经给她手上的伤处抹好了药膏,又缠了几层绷带,如此也好过直接用手触碰衣裳,减轻些钻心的疼。
一边为她包扎着,顺婶子一边叹了口气,“兰丫头,你可看清楚这种人的嘴脸了吧?这种人就是自私自利不顾旁人死活的,你以后最要注意的就是他们,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姜苍兰乖顺地点点头。
紧接着,顺婶子又眉目一舒,说道:“我可是听人说,老国公夫妇就要从外头回来了,到时候见了小世子,还不定怎样宠溺呢。”
姜苍兰挑眉。
她几乎已经不在意了那对自从她前来府上就从没见到过的国公夫妇。
若是如同顺婶子所说,他们果真心疼这个孙子的话,自然再好不过。怕就怕素未谋面,两边会不会觉得生疏?
而顺婶子的重点并不在这个,她愈发欣然地说道:“到时候若是小世子得了宠,保不准就请国公夫妇把你给叫回去了呢?”
姜苍兰苦笑着道:“那可未必。毕竟小世子现下跟前有那么多好姑娘伺候着,说不准已经把我忘了呢?”
“我看不像。”顺婶子不以为然,“若是他把你给忘了,那心怀叵测的还会使尽了心机去净衣房给你下狠手吗?我看啊,正是小世子太过想念你,才招了人嫉恨呢。”
姜苍兰不喜反叹,“可见他身边的也不都是真心待他的,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虽然贵为王侯子孙,可凡事做不了主,又被人处处蒙蔽着,这样的日子还不如贫苦百姓家的孩子过得舒心自在。
“谁说不是呢?”顺婶子虽也这么说,可毕竟比姜苍兰更加有信心,“不过你总归是有机会再回去的。现下这在主子跟前行坐住卧还有说话的规矩你都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这察言观色的本事还得在往后的时日里多加琢磨,咱们也该提一提这府里后院的贵人们了。”
姜苍兰早就想知道这些了,她便仔细地听着。
顺婶子坐在她对面,先说了郭夫人。
郭夫人本是抚州大家族的千金,嫁到国公府里来时也是风风光光的,光嫁妆就排了一整条街。
若不是郭夫人早就仰慕薛子轩,恐怕她也对嫁过来只能做一个侧妃心意难平。
而国公夫妇也没有亏待了她,对她最是喜爱,不仅代薛子轩做了主,让她主持了其后院,也在平日里时常召见她,把她当成了世子正妃来对待。
就连她的儿子寿儿,也都因此得了国公夫妇的偏爱,也是时常召见的。
而郭夫人的为人也的确受人尊敬,国公府上下没有一个不前面背后地称赞她的。
郝夫人虽说出身小地主家境,论端庄贵气比郭夫人要略略逊色些,可因她与郭夫人十分处得来,形同姐妹一般,是以也往往跟着得一些尊敬和好处。
而那连夫人的身世就更加不值一提了,据说父亲还是个好赌的,把家境给赌得一塌糊涂,连她母亲也因此跟人跑了。
连夫人的尖酸刻薄也是出了名的,手段也极为狠辣,她那院子里的下人们隔三差五就有被抬出来的。
至于那受宠的仆从,也跟他们主子一样颐指气使的,见到谁都得奚落一通,好似人人都欠了他们几两银子似的。
可说也奇怪,薛子轩平日里就喜欢往她那儿留宿。
有人猜测着,这可能跟连夫人在男女之情方面格外有些手段有关。
不过饶是如此,她还是对自己只生养了个女娃娃耿耿于怀,也总是因此看四房的闽夫人十分不顺眼。
而四房闽夫人的事儿姜苍兰早已经在净衣房那帮喜欢嚼舌根的女人们口里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是以再听顺婶子讲起来时,也是见怪不怪的。
她听人人都对其嗤之以鼻,就连顺婶子也觉得她得到如今这下场是自作自受,可姜苍兰却反而觉得她可怜。
毕竟当初是国公夫妇叫她爬上了薛子轩的床。若是他们叫旁人去,那旁人也是有可能去的吧?
那从此飞上枝头做凤凰的美梦,不止闽夫人一个人在做。
而她不过是被人蹂躏了一夜,之后便得承受被万千众人唾骂的后果,还得独自忍气吞声地生养孩子,继续承受孩子也不受人待见的可悲命运……
若是一个满腹怨言,心狠毒辣的女人,恐怕早就得将这些气闷如同连夫人那样发泄到下人们身上了。
可她身边的下人们却都好好的,且对其衷心得很,轻易不将她院子里的事儿给抖落出去。
顺婶子只道其能把院子整治成严密如铁桶一般,也可见得她不是外面的人看起来那么懦弱无能的。
姜苍兰将这些叮嘱暗暗地记在心里。
如此又过了几日,姜苍兰便在净衣房里听到众人熙熙攘攘地讲起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听说了没?国公爷跟老夫人今个儿可都要回来啦!”
“他们这一去就是三四个月,可算是回来了。”
“毕竟快要年底了,他们可不得回来和世子爷团聚吗?”
“也不知道他们见到小世子是怎么样的反应……”
姜苍兰的手顿了顿,便又继续揉搓了下去。
这些事情于她来说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多想只会徒增烦恼而已。
对于顺婶子所言,她果真回得去还是回不去薛湛的身边,她真的在心里头摸不着底。
而全府上下,这会儿正如火如荼地忙碌着。
不仅府门前张灯结彩的,铺上了大红地毯,那灶房里更是采买了不少的好东西,丁丁当当的忙碌个不停,烟雾缭绕着全府上下,几乎各个角落的人都能闻到那芬香馥郁的美食气息。
这味道就跟过年的年味儿似的。
薛湛被薛子轩叫到了前面,等候了半晌,好歹听闻国公夫妇回来了,赶到前面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