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姑娘,我家夫人可是时常称赞小世子,连带着也夸赞过你,说你忠心可鉴,这不辞劳苦恐怕连天地也要为之感动了……”
姜苍兰被她恭维得十分不耐烦,瞥一眼她手里头的盒子道:“这是送给小世子的?留下吧,替小世子谢过你家主子。”
邓嬷嬷见姜苍兰神情淡淡的,也就将话头指向了自家的礼物,称赞这人参如何如何的名贵,连夫人如何如何的舍不得用都给小世子一并送过来了……
“这是闽夫人的?”姜苍兰不再听邓嬷嬷絮叨,掠过她,看向了垂首沉默的风铃。
风铃似吃了一惊,抬起头来胡乱地点了点头,又犹豫着将盒子送了上来。
邓嬷嬷替姜苍兰把盒子一把接过来,直接就打开了,冷讽的笑意含着咄咄逼人,“兰儿姑娘,老奴适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香囊分明掉落到了地上,又被这贱人给捡起来放入了里面,给小世子爷当礼物来了。”
姜苍兰挑眉。
谁不知道,这是犯了大忌?
礼物弄脏了还敢送来,这是故意触犯贵人的逆鳞啊?
她正想要斥责时,却见风铃咬住了嘴唇,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一动。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姜苍兰走到她跟前,不温不火地问道:“你尽管说来听听。”
风铃本以为姜苍兰会直接发作呢,不想她还会来探问自己,当即鼓足了些勇气,说道:“是,是连夫人把那香囊扔到地上的!我们主子实在没有其他的可送,就只好让我拾起来重新放进盒子里,给送过来了。”
“你血口喷人!”邓嬷嬷连忙急赤白脸地反驳,走过来挥起巴掌就要打向风铃,“我让你这个贱蹄子胡乱糟践主子,让你诬陷我们连夫人!”
不想那手才刚刚落下,便被姜苍兰一把抓住。
姜苍兰的力气大得惊人,被她抓着,邓嬷嬷竟是一动也不能动。
“这是在听雨轩,岂能容得你们外人在这儿胡乱吵嚷,说打人就打人?”
她语声冰冷,面色与言语间均透出一抹不怒自威,让邓嬷嬷的气焰禁不住就落了下去。
“是是。”她唯唯诺诺着,将手放了下来,却又不甘心地瞪一眼风铃道,“可这贱人适才说的的确是假话,她不过是想帮着她主子推卸责任而已……”
“真假不是由你来说了算。”姜苍兰淡淡地说着,将手里的盒子连带香囊一并交给后面的巧儿,“这事儿主子们自会查个水落石出,你们都回去吧。”
听姜苍兰这么说,邓嬷嬷愣了愣,却也不敢置喙什么,同风铃前后脚出去了。
姜苍兰望着风铃软弱的背影,不禁摇头叹气。
主子本就懦弱,连她身边的人也弱小得不堪一击,也怪不得人家上门去欺负了。
“兰姐姐,这个香囊咱们还要吗?”巧儿问道。
“既然是弄脏了的礼物,自然是不能给小世子用的。”姜苍兰说道,“把它放到一边吧。”
反正有那么多礼物都是用不着的呢?
“那还要不要世子爷帮着查证一下?”巧儿又好奇地追问。
“这点小事也去劳烦主子们,你觉得我们会讨好吗?”姜苍兰云淡风轻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算做了件功德吧。”
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那闽夫人应当也不是有意的。
听姜苍兰这么说,风铃咂摸了一会儿,才会意地点点头。
这事儿在听雨轩这边,也就如同一阵风似的眨眼过去了,几乎不留丝毫痕迹。
只是连夫人一房的人还翘首期盼着,闽夫人一房会被上面怪罪发难呢。
可等来等去,一连等了几天,小世子诞辰的热闹气都已经消散了,闽夫人还是安然无恙。
连夫人这下可气得不行,直叹听雨轩新的管事太过软弱。
若是换作旁人,不借着这件事情大作文章,好显示自己有多么忠孝于主子才怪!
薛湛的诞辰刚过不久,这年味儿也逐渐地浓了起来。
这几日薛湛不仅喜欢看二郎和满堂放炮仗,还爱不释手地玩起了空竹。
这空竹还是在他生辰的前一日,姜苍兰特意出去赶了趟集市,为他买来的。
她既然送不起贵重的礼物,便想着投其所好,送他一样玩物。
果不其然,薛湛拿过去便鼓捣个不停,显出极大的兴趣。
姜苍兰也是曾经玩过的,给他示范起来,抖起来连停也不带停的,直叫人叹为观止。
薛湛也不甘落后,没过几天,玩得也如她一样溜了。
众人惊叹,在他这样的年纪,可是难得。
转眼到了年下,众多子孙都围绕在薛瑞夫妇的膝下,以彰显国公府上下的其乐融融。
为了趁着这个机会彰显孩子们的能耐,各位夫人可是做足了功夫。
寿儿首先出场,摇晃着小脑袋连背了好几首童谣,博得了满堂彩。
团儿也不甘示弱,唱起歌来清脆婉转,还会打拍子,也叫人连连称赞。
至于敏儿,连夫人更是让她扭着小腰肢跳了支舞,直逗得大家伙哈哈大笑……
轮到闽夫人时,连夫人却故意将目光对准了薛湛,有意无意地笑着撺掇他也来凑凑热闹。
她的用意再明显不过,正是不想给闽夫人的儿子方儿表现的机会。
而大家伙儿显然也并不想关注这对不起眼的母子。
至于薛湛,老夫人原本是不想让他上场表演的,毕竟平日里看起来,这孩子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
且他没有母亲加以指点,怎么可能临场发挥得出来?
不想,薛湛不仅没有露出丝毫的惧意,反而迈着大步走到了场上,从背后取出了空竹。
那还是他刚刚让二郎回去拿的,为的就是预备这一刻。
那空竹在他的手上抛落上下,来去自如的场面,叫人惊叹连连。
这一玩,竟是持续不断的。还是老夫人叫他住手,他才住了手走过去投入了她的怀里。
“这孩子可真是难得。”老夫人疼爱得都不知该用哪只手去摩梭了。
“是难得,竟是比轩儿幼时还要灵巧一些。”薛瑞也难得肯对哪个孩子抛出一句赞誉之词,眸色间也满满是对于薛湛的宠爱。
底下的各位夫人们眸色复杂,嘴角也笑得渐渐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