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白夫人并非一个简单的小角色,可是得罪不起的。即使薛湛贵为国公府的小世子,也只得忍一时风平浪静而已。
薛湛“恩”了一声,将姜苍兰的手又在手心里攥了一会儿,似要留住她的余温,好使自己回去后不至于太过寂寞。
他松开她的手,走到门前。
似又记起来什么,他又回身,凑到她跟前,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啄了一下,又喃喃地在她耳畔低语了一句,“等我回来。”这才真的离她而去了。
姜苍兰依依不舍地出来送别。
夜色如墨,冰凉如水,她的膝盖还在隐隐作痛,可她的心里却如那明晃晃的烛火般,暖融融的。
白芊芊正坐立不安地盼着薛湛回来呢。
夜色笼罩了庭院,他却依旧没有回来,难不成是当真不顾及所有,在妾室那儿逗留了吗?
想到此处,她便忍不住心如刀绞,几乎将嘴唇都给咬破。
叶嬷嬷瞧出她的心思,叹了口气。
才短短一两日,自家小姐便将一颗心牢牢地拴住在男人的身上了。
若是那男人善待她还好,若是如薛湛这两日的所作所为,可当真是一段孽缘了。
可她毕竟是奴仆,还没到劝慰主子到过多的程度。她索性派人在庭院外头守着,若是见到薛湛回来,马上回来禀报。
薛湛好歹在出去一个时辰后又回来了。
白芊芊听闻他归来,连忙擦了擦眼角,坐得端正了,那嘴角如同心情一样自然地舒展开来。
这会儿她只盼着她与薛湛两人能重归于好,之前的龃龉全被她抛到了脑后头。
可显然的,薛湛还在同她闹着别扭。
因他一回来,不是回与她的屋,而是径直入了自己的书房。
这是明摆着给她脸色看呢!
白芊芊的心又如同被掏空了一般,满面颓然,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叶嬷嬷见状,到底忍不住,过来对她道:“夫人,咱们白家好歹也是国公爷重视的人家,无论彩礼还是嫁妆可都是旁人无可比及的,这会儿小世子爷对您如此轻薄冷淡,岂不是瞧不起我们白家的意思?您放心,老奴现下就去问问他,看他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待在书房里!”
叶嬷嬷气呼呼地去了,白芊芊没有阻拦。
她巴不得有谁能帮她一把,把薛湛的心给拉拢回来呢。
叶嬷嬷来到书房门前,用力地拍了拍。
这几日二郎一直守着薛湛,未曾回去自己的小家过夜。他正要从旁边走过来驱赶她,被叶嬷嬷梗着脖子抢先说道:“小世子,您深更半夜的还在这儿点灯读书,难道就不怕夫人担忧吗?若是您不顾及夫人的心思,那么这府上自然有人顾及着,不然我就去找那顾及的人说道说道?”
薛湛正趴在案头上看书呢,听闻她的话,顿时蹙起了眉头。
叶嬷嬷口中顾及白芊芊心思的人,无非就是指的薛子轩。
她知薛湛忌惮他,才拿他出来说道呢。这明摆着就是威胁。
薛湛素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又不惯受人约束的人。这会儿被人束缚了手脚,顿感大大的不快,不仅对叶嬷嬷不豫,且牵连上了白芊芊,只以为这叶嬷嬷就是她派来威胁他的。
可饶是他如何不快,还是不得不爬起来,推开房门。
他冷冷地看叶嬷嬷一眼,也不理会她,径直就去了前厅。
叶嬷嬷被他那冰冷的眼神吓得一机灵,连要说什么也给忘了,好半天才省过神来。
可见到薛湛好歹入了新房,她的心下还是宽慰的。
薛湛进来房间,白芊芊正在对镜卸妆。
她那一头飘逸的长发有似流水,纤柔的青丝披散在肩头,直抵腰间,衬着她那素色夜衣下婀娜婉转,盈盈一握的腰肢,格外的优美动人。
她便似初春时节的杨柳跟小溪,叫人赏心悦目得很。
可薛湛这会儿对她心怀着气愤,丝毫不为所动,将目光瞥转到别处,走到桌前伏倒就睡。
见薛湛进来,连话也不爱搭理她,直接就趴在桌案上睡了,白芊芊凉透了心。
她咬了咬唇,到底起身,到橱柜里取了一身貂皮大衣,轻轻地走过去,为他披上。
那衣裳触碰到薛湛的瞬间,他便察觉到了,一把将其推搡开。
他使的劲力极大,白芊芊又是个弱不禁风的,一个没留神就被推到倒退几步,踉跄着跌倒在地。
“哎呦!”白芊芊扶住腰身,蹙眉轻呼。
薛湛见自己将其推倒,知自己过于莽撞,正要上前扶她起来,却又念及她今日所做之事,将那伸出去的手又给收了回来。
白芊芊见他并不扶自己,心下凄凉不已,连身上的疼也忘了,微颤着嘴唇道:“夫君何苦如此折磨我?我扪心自问,自打进这国公府以来,我没有一丝一毫的过失,你如此待我,是不是太过狠心了?”
“哼,你还说自己没有过失?”薛湛双目一瞪,毫不客气地道,“你白日里趁着我不在,是如何待她们的?你这女人的心才狠!”
他说得疾言厉色,一双眸子又似毒箭般刺向白芊芊,使得她不禁浑身打起了寒战,顿觉一阵恐惧袭来。
她自打见到薛湛,不是见他彬彬有礼,就是见他温文儒雅,即使是对她冷淡时,也是一副贵气十足,冷静自持的模样,哪里如同此时这般狠厉暴躁过?
她又是个没有被粗暴对待过的,是以面对着这样的情形,并不知该收束一些,不要继续顶撞才好。
她只觉得满腹委屈,娇滴滴地哭诉着道:“夫君何出此言?我不过是秉持新妇进门时该做的,给底下的人立立规矩而已,难道这也成了心狠了吗?若是如此,那些新妇们岂不是都成了阴狠毒辣的了?”
若是换作其他男子,被她如此不知好歹地梗着脖子顶撞,恐怕就要一巴掌扇上去了。
可薛湛是个骨子里秉持着尊重女子的男人,只是紧攥着拳头,丝毫没有打上去的冲动。
他只是涨红了脸面,青筋暴跳不已。
她以为使姜苍兰的膝盖跪得青紫疼痛,这不叫狠辣?那怎样才叫做狠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