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心里明白，若是这件事情拿到其他人跟前说道，恐怕他们也觉得她做得有理呢。
毕竟她是正室夫人，如何对待底下的人，还不是她说了算？
而他，只不过是心系于一人，看不过她受丝毫的苦楚罢了。
“你不过是妒忌她们罢了，方才会如此小肚鸡肠，故意难为她们。”他戳破她，只盼着她往后莫要再如此“小肚鸡肠”。
白芊芊一张脸变得煞白，这句话比适才他推开她时的那一幕，还让她觉得难堪不已。
白芊芊脸颊涨得通红，气极反笑，“我嫉妒她们？她们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一个黑丑如炭，一个懦弱无能，横看竖看都没有及得我万分之一处。你拿她们跟本夫人比，未免太瞧得起她们了吧？”
听闻这话，薛湛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不许你这样说她！”他冰冷如铁地说道，“她虽然肤色深了些，可也没有你所言那么丑，在我的眼里，她比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美！”
他口里的“她”，此时用不着明说，白芊芊便已然明白了是谁。
果然，被薛湛赤心相待的，正是姜苍兰！
见姜苍兰在薛湛的心目中占据着非比寻常的地位，白芊芊胸口的酸涩更甚，忍不住反驳道：“她不仅年纪大，出身也卑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你的正室夫人。她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才使你这么鬼迷心窍，她倘若果真是为了你着想，就绝对不会这么做，而是放任你去拥有门当户对的妻子！”
言外之意，便是她无论如何不能理解，薛湛因何会迷恋上姜苍兰。若不是姜苍兰使了什么邪术妖法之类，薛湛的心也定然不会扑在她的身上。
薛湛忍着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她是唯一可以与我比肩舞剑，谈论兵法的女人，也是我唯一信得过的女人，只是这些就足以碾压其余的女子。”
“你喜欢她原来是因她力气大，会舞刀弄棒？”白芊芊嗤笑一声，“难不成如你一般的将军勇士，他们喜欢的女子也都是如此的吗？难道你不觉得，如你母亲一般温婉如玉的女子，更加能抚慰夫君疲累的身心么？”
“他们如何也不管，反正我是这么作想。”
他目光如棱，带着不妥协的坚决，白芊芊胆寒之余，知自己即使费尽了唇舌，也无法逆转他的心思。
薛湛懒得继续跟她继续讨论这件事，索性丢下一句，“以后还望你与她相安无事地共处，否则的话，你永远别想在我这儿得到你想要的。”
说罢，他甩袖回身，伏案闭眼，作势睡了过去。
白芊芊的心沉落到了最低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可惜，她面对的是一个无情的郎君，他看不到她的眼泪，更听不见她的心声……
她在原处伫立了许久，到底还是踏步上前，鼓足了胆气，几乎是使了平生的力气豁然拍了一下桌案。
薛湛被她惊得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双墨色的瞳眸平静地看着她，“不知道白小姐还有什么话要说？若还是先前的话，在下奉劝你还是莫要继续浪费口舌得好。”
他只觉她聒噪得很，巴不得她早早去睡下莫要再打扰他的清静。
一声“白小姐”，还有那“在下”两字，无不透露着生疏，把人拒之于千里之外。
白芊芊并不管这些，而是颤动着嘴唇，面容上带着鲜有的坚毅，若有激动地说着，“给我五年时间，若是五年期限过了，你依旧对我无感，那么我们便和离，彼此各自追寻彼此的幸福，如何？”
薛湛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当然合他的心意。
且五年过后，芸王说不定早已经打消了过来攻打抚州的心意，那么这白家对乾国公府来说，可利用的价值大打折扣，等同于可有可无的了。
因此到时候即使他“负”了这位白小姐，薛子轩大概也不会竭力地反对。
他勾唇一笑，淡淡地道：“既然话已经说完了，小姐还是回去休息为好。”
“我现在是乾国公府的小世子妃，你理应称呼我为‘夫人’才是。”白芊芊纠正他，这才掠过他，回去了床铺边。
这一夜又是煎熬度过，白芊芊很晚才睡去，待她醒来时，又是听闻薛湛在外头舞弄刀剑的飒飒之音。
白芊芊踏出门去，恰好见到薛湛将一柄剑削向一片竹林，那枝叶哗哗地散落下来，竟都被削成了两片……
她叫人拿来湿毛巾，也不顾刀剑无眼，径直就走上前去。
薛湛见她过来，不得不收住了宝剑，不豫地看着她，“你过来做什么，没见到我正练剑呢吗？”
“妾身见夫君满额头都是汗水，便想着过来替你擦拭擦拭。”白芊芊说着，便要抬手为他擦拭。
薛湛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还是他头一回触碰她，这一触碰之下，顿然使白芊芊如同被施了麻醉散般，浑身酥麻入了骨。
薛湛却是无感，取下她手里的毛巾，便松开了她，“我自己来。”
白芊芊红了脸面退后两步，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才正色地说道：“等会儿若是夫君有闲暇，大可以将你看过的兵书与妾身分享一二。妾身虽不精通那个，可若是一经夫君指点，想来也是会明白的，且会视夫君之好为己好，想来过不多久便能与夫君于此方面畅谈了。”
薛湛挑眉，心道这白芊芊也是有心，竟要投其所好想博得他的好感呢？
可他不打算给她这样的机会。
待用过早饭后，他径直离了百合苑，去了慈心苑请安。
白芊芊是稍后一些才知晓他去了哪儿的，等知道了，心里别提有多气闷。
“他竟然不知会我一声，就自个儿前去了？”白芊芊紧紧攥着绣帕，只觉满腔的羞愤无处倾泄。
这不是明摆着扫她的颜面，在向外界表明她二人的不睦么？
“就是啊，小世子也太不像话了！”叶嬷嬷等人在一旁唧唧喳喳，同仇敌忾地附和着。
白芊芊豁然起身，便要追上去。
可她转念一想，又有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