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沅垂眸,眉宇之间难掩失望的神色,没眼力见儿的白欣欣除了哭。
就没别的招了。
母爱就是在这一刻充分发挥的。
许是因为景沅的神情太过失望、曹氏害怕这好好的一门婚事会黄,嘶声力竭的吼道:“是张嬷嬷!方才那解药是张嬷嬷给我们的!”
“我们中毒之后,张嬷嬷进来拿我的腰牌,便塞了两个药丸过来,说是解药!”
“欣欣什么都不知道,那药也是我放到她茶水里吃下去的。”曹氏无奈,只好把张嬷嬷给推了出来。
“张嬷嬷?张嬷嬷是祖母身边的陪嫁丫鬟,她为何要独独给你二人解药?”景沅刚想直接处置了那个张嬷嬷,好了解这件事情,却被白矜矜给抢了先。
她不依不饶道:“那焚心散价格昂贵,她张嬷嬷又是如何有解药的?”
“还是说就是你二人指使旁人下毒,所以她手中才会有解药?”白矜矜刚才没说出张嬷嬷,就是为了等着曹氏自投罗网。
一句句追问像是催命符。
“咳咳.”
病床上昏迷着的老夫人却咳了咳,缓缓睁开了眼睛。
屋内一圈人瞬间便围了上去。
曹氏母女更是泣不成声,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哭谁。
而老夫人看了一圈,看到景沅以及凝华公主之后怔了怔,作势要起身下来行礼。
“老夫人不必多礼,您是长辈,景沅听说您身子抱恙忧心如焚,特来探望。”漂亮话倒都让景沅给说了。
老夫人虽然是昏迷,但是确实有一点意识的,刚才的事情也听了一耳朵。
老夫人主动拍了拍曹氏的手:“别哭啦,我没事。”
“太子殿下,世子殿下,老太太我已经没事了,辛苦你们来一趟了,等老妇身子好了,请你们到府上吃饭。”骨子里以整个白府荣誉为核心的老夫人,就算是知道有人下毒谋害自己。
但是为了白府的脸面,家丑不可外扬,宁可打落了牙齿和血吞都不肯声张。
这话里息事宁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白矜矜微微蹙眉:祖母为何要放过凶手?她明明知道曹氏已经丧心病狂到,想要她的命!
“祖母,您可知道”
景沅打断了白矜矜:“白矜矜,你还要和自己的祖母无礼吗?老夫人心里自有思量,你口口声声要拉嫡母和欣欣下水,到底是何居心?当真是不识大体,粗鲁无礼。”
白矜矜蹙眉:怎么哪里都有太子?也难怪能看上白欣欣,都是一丘之貉。
云墨川反驳道:“殿下言重,矜矜不过是见祖母醒了过来,太过高兴罢了。”他挑了挑眉,面色淡淡地,“她还什么都没说,太子殿下何必急着护短?”
白矜矜睨他一眼,微微勾了勾唇:越是和这个人相处,云墨川给她的惊喜就越大,似乎她已经习惯性依赖这个病怏怏的世子殿下了!
“矜矜。”云墨川也拢了拢她的肩膀,低声安抚道:“莫要心急。”
老夫人这个受害者若是想息事宁人,加上太子帮衬,是奈何不了曹氏母女的。
这道理白矜矜也不是不懂,她瞥了一眼站在老太太窗前嘘寒问暖,假的一批的那对母女,咬唇吐槽:“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她费了这么大周折,就是想一次性把曹氏母女拉下马,还将军府一个清白宁静,哪里想最后临阵倒戈的竟然是一直向着她的祖母?
心里确实有些失望的。
迎着她失望的眼神,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却还是摇了摇头:“太子殿下,矜矜年少气盛,难免说错话,世子殿下疼惜矜矜,并非针对殿下的……还希望殿下莫要同这两个孩子计较。”
话里话外,亲疏已经分得明明白白。
景沅的脸色已经黑了,但还是勉强笑道:“老夫人说的有理,孤和墨川也是兄弟,待孤同欣欣成婚,大家都是一家人,怎么会对此斤斤计较?”
既然老夫人不追究曹氏母女,他也不打算多待,瞥了云墨川一眼,“世子,老夫人身体虚弱,还需要多多调理休息,我们还是先走吧。”
白欣欣暗自冲白矜矜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盈盈朝着景沅走过来,“殿下,欣欣送送您吧,为了祖母,辛苦您跑一趟了。”
“大少爷回来了!”
“大少爷回来了!”
白矜矜眼神微亮,回头只见一抹欣长挺阔的高大身影踏入门口,铠甲金箔,红缨墨发,端的是英姿飒爽好儿郎,眉眼间噙着凛冽的寒意,浑身散发着威严沉厉的气息,那是从沙场裹尸的战场上历炼出来的风骨,行走间便让人想要退避三舍。
“祖母……不孝孙玉诀,拜见祖母。”白玉诀双膝跪下,行了个大礼,看得老夫人激动不已,不顾病体就要过来:“诀儿啊,快起来……祖母……祖母没想到你回来得这么快。”
白矜矜连忙扶着老夫人,“祖母,您刚刚去了毒,不能激动,还请好生安榻,让兄长起来慢慢说话吧。”
白欣欣闻言,暗骂白矜矜哪壶不开提哪壶,连忙上前抱着白玉诀一条胳膊,期期艾艾道:“大哥,多年不见,教欣欣好生想念。此番回京,怎么没有提前通知家里,我与母亲好早些准备着。”
白玉诀淡淡地拉下她的手:“计划本是三日后归京,但途中听闻府中出事,便先行快马加鞭赶回来,还未曾入宫觐见述职。”他三言两语表示自己已经清楚府内之事,站起身看向太子和云墨川,“不想太子殿下和世子殿下竟也齐聚府中,教白府好生热闹。”
太子微微蹙眉,但这到底是白府的事,白玉诀态度未明,他也不好率先开口说什么,只是不冷不热地扯了扯唇:“早晚都是姻亲,白兄这话说得见外了。”
“诀儿……”老夫人擦了泪水,握着白玉诀的手:“诀儿回来了就好,府中之事……改日再说,今日贵客盈门,不好惊扰……”
“祖母,府中诸事孙儿已经知晓。”白玉诀眉眼变得愈发凌厉,“祖母是一家之主,何等尊贵!竟有人胆大妄为,下毒谋害,今日正好是当着贵人的面,要好生料理这些腌臜之辈,省得旁人当我白府不干净。”
老夫人本也是豪气云天的将门之后,闻言不禁叹息:“诀儿说的有理,是我老糊涂了……既然你回来了,这件事便交给你处理。矜矜……医术很好,我的身体也没有大碍了,诀儿莫要为此担心生怒。”
白衿矜微微挑眉:撑腰的到了,老夫人这会儿也不打算心慈手软了,看来大哥在祖母心中的地位,果然不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