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薄拎起水晶烟缸时,赵子渤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做出反应。
然而,他的速度不及谢薄快。
这一下子结结实实抡上来,右耳与右侧脑瞬间开瓢儿,脑袋整个侧过去,连带身体踉跄了两步磕在另一个牌桌上。
耳朵里是阵阵嗡鸣声,疼痛感后知后觉般火辣辣的蔓延开来,似乎有什么顺着他面颊和脖颈流淌。
赵子渤抬手抹了一把,满手的鲜红刺中他眼,心牢里蛰伏的猛兽瞬间被唤醒释放。
谢薄凉漠的声腔,依稀贯穿他嗡嗡作响的耳膜,听不太真切,空蒙的像是神明呓语。
“我的确在意她。”
“你们动了我的女人,还想息事宁人?我难不成是泥菩萨心性?”
赵子渤缓缓侧过脸,双目猩红眼神癫狂,如一头被激怒的疯兽,握拳就反击回去。
严肃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赵子渤真疯了?!
他敢跟谢薄动手!
妈的,他得赶紧通知他家老头子,给赵家定个大花圈儿啊!
这么爽的事儿,他老严家必须抢第一!
严肃一本正经地掏出手机,扔了酒杯,埋头就开始戳屏幕,完全无视屋里的腥风血雨。
赵子渤的拳头被谢薄一把捏住,反手折过他臂弯,抬脚就冲他腰腹部狠狠踹下去。
赵子渤咬着牙摔在地上,身体滚了两圈儿,痛叫声混合着满嘴铁锈味儿硬生生咽了下去。
谢薄冷笑,“你若是老实杵在那儿挨打,老子反倒要瞧不起。”
赵子渤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谢薄,一把捞起果盘里的水果刀。
谢薄预判了他的动作,在他身体刚扑上来的一半,迅速抬脚踩在他脑门上,猛地一脚,趁赵子渤被踹翻在地,一步上前碾住他手腕。
“啊___!!”
仿佛有骨头碎裂声十分清晰,赵子渤的痛吼声太过凄厉。
严肃轻嘶一声,揉着耳朵抬起眼,看清两只手已经被废的人狼狈的趴在谢薄脚下,他眸光微闪,莫名动了两分恻隐之心。
“真在这儿要他命?”
谢薄这架势,不像是把人胖揍一顿就能消气的。
谢薄没理他,脚踩在赵子渤腕上,就势蹲下身,一把薅住他头发拎起来,眉眼清寒眸光森冷。
“三十分钟了,赵霆没来,你猜,你跟赵家,他选哪个?”
赵子渤的身体在微微颤动,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疼,疼到他浑身发汗。
鱼和鱼塘选哪个?
这个问题,傻子都晓得怎么选。
赵子渤猩红幽深的眸子微眯,眼睫轻颤,低低哑哑笑出声。
“同样的问题,你猜,有朝一日,谢家和沈初瑶,你选哪个?嗯?呵呵呵…”
严肃抬手遮眼,转过身去,不忍再看。
谢薄面无表情,眸中冷芒结冰,缓缓站起身,抬脚冲着赵子渤腿腘狠狠踹了下去。
“既然赵霆把你丢下挡灾,今天我姑且饶了赵家。”
“啊啊___!!!”
“一句话,记清楚,告诉赵霆,再敢靠近沈初瑶,老子就掀了你老巢…”
……
“阿薄。”
不知过了多久,庭房内血腥气弥漫,谢薄停手时,严肃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
垂眼擦拭过指缝里的血迹,谢薄接过手机,贴在耳边。
“喂。”
对方安静了两秒,缓声开口,“人还在你那儿?”
谢薄眼睫低垂,睨着趴在地上,犹如一滩烂泥的人影,静默不语。
对方似乎明白了什么,叹息声沉重悠长。
“阿薄,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四叔已经怕了,先不用做这么绝,就算要做,也别脏了自己的手。”
谢薄站起身,从赵子渤身上跨过去。
“我有分寸。”
对方没再说什么,而是轻描淡写地笑了一声。
“先来京都吧,后面的事,赵家自己会收拾,二叔等你。”
“嗯,天亮见。”
挂断电话,谢薄头也没回,将手机丢给严肃,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尽头,赵六公子带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保镖,似乎是已经久等了。
见谢薄出来,少年踌躇忐忑,没敢贸然上前。
严肃追出门,扫了眼赵家人,旁若无人的跟谢薄搭话。
“你这次去京都,待几天?”
“两天。”
答应了沈初瑶离开两天,就两天。
“为谢二爷往上升的事?顺便跟那些人照面?用不用我陪你?”
权庭新主掌权,另外几股重要人物,铁定是要亲自会面交涉的。
谢薄淡淡勾唇,走进电梯,拍了拍他肩。
“你留在这儿,替我盯着赵家和四房,看护好瑶瑶。”
严肃挠了挠头,没跟进电梯,痛快的点了点头。
电梯门合上,谢薄就这么走了。
严肃叉着腰叹了口气,回头看去,赵六儿已经带着赵家保镖奔进了庭房内,清晰能听见他惊惧骇然的高呵声。
严肃撇了撇嘴,抬脚走回去。
赵子渤伤的很惨,腕骨腿骨粉碎性骨折,手筋脚筋断没断是看不出来,但鼻青脸肿鲜血淋漓的惨状,实在狼狈吓人,这会儿已经人事不省了。
几个保镖没敢轻易动他,连忙奔走呼唤,让人放救护车上来。
赵六公子红着眼,怒气冲冲睚眦欲裂的冲向严肃,一把拽住他衣领。
“我喊你声严二哥!!你跟我大哥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就这么阴他!还见死不救!!严肃你他娘的良心被狗吃了!”
严肃啧了一声,尾指挠了挠耳朵,语气吊儿郎当不买账。
“想喊老子一声哥的,多了,老子跟你们同姓吗?喊声哥就真是兄弟了?”
“严肃!我艹…”,赵六公子咬牙切齿,握着拳头就要锤他。
严肃猛地用力一挣,将白净少年甩到了墙上,慢条斯理整了整衣领。
“什么时候你老赵家跟了二爷姓,你再来跟我演什么兄弟情深吧。”
“也不小了,还这么天真?”
赵六公子红着眼,拳头捏的咯叭响。
严肃没再理他,双手插兜嗤笑一声,垂眼睨着死狗似的赵子渤,一字一句念道。
“演的就跟你们姓赵的,多有人性似的。”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老子这是替天行道,小逼崽子你懂个屁。”
丢下这么一句,他没再停留,转身离开。
姓赵的他亲老子都能忍,他凭什么管他赵子渤死活。
一山不容二虎,严家和赵家的隔阂,陈年累积。
面子上做的好看,还真当是一路人了?
赵子渤被抬出星海会所时,已经奄奄一息,医院上下所有专家,受权势压迫紧急赶来,单单抢救,就花费了七八个小时。
彼时,天光大亮,谢薄已经抵达京都。
沈初瑶因为谢薄的离开,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踏实,大清早的,就被谢莹的夺命连环扣给吵的心烦不已。
她几次挂断,对方锲而不舍,揣着一肚子火气接通电话,语气理所应当不太好。
“谢莹,你有病?更年期提早了是不是?!”
本来已经气到癫狂,一肚子脏话准备骂的谢莹,被沈初瑶这招先发制人给堵了回去。
这一句堵的她懵了懵,懵过后,火气瞬间爆发。
“沈初瑶你这扫把星!你一回谢家就生事!你给我下来,我在外面等你!你如果有本事躲着,最好是躲一辈子!”
沈初瑶气到翻白眼儿,“好啊,你最好是呆在那儿别动,最好堵我一辈子!”
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沈初瑶没给她再开口的机会,果断挂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