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幸福擦肩而过是件令人遗憾的事,因为所谓的幸福往往都是过分的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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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美梦中醒来固然是种不舍,幸而,公平的,噩梦也同样有醒来的一刻。
那一刻,是解脱,是逃离,从无垠的黑暗与恐惧中。只是,真的只是一场梦魇吗?
没有时间去问自己这许多,睁开眼时,殷天赋已笑眯眯站在面前。
突然醒觉到,暮色四合,寂野长风,那一身黑衣静伫的男子,却是我心灵的安逸处。
藏起心绪,居然可以若无其事神采依旧,仰面兴冲冲笑道,“你怎么在这?可是欣赏老婆大人睡姿已半日?赏钱拿来!”
心中却暗暗感叹,人总是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成长成熟,原来我也可以将心事隐藏的如此好,过程只需半日,且无师自通。
他酸酸一皱眉打落我伸过去的手,无奈笑道,“原来你真是睡了半天,我听说你下午没去上课,手机又打不通,差点没让学生会的人把学院翻过来只为找你,却原来只是小懒猫无心犯困,傻主人多事担忧。”语气只是略带责备,眼中却满满全是宠溺,竟是令我不堪承载。
于是,趁着他打落我的手时,将头一并低下,生怕我的眼神如他般也出卖了自己的秘密。
然而他毕竟是信了我的话,骗一个人也毕竟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当那个人如此信你恋你之时,只消一句,足矣。
难的,只是连自己也一并骗过,骗过自己的心。
见我低头不语,他有些紧张,即刻坐下在我身边,轻轻搂过我的肩,关切道,“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我语气重了些?只是同你说笑来着,你不会当真生气了吧?”
只是那轻轻的一搂,便触电般令我心头瞬时一阵轻颤,贴近他身边时感受到的温暖,同那温柔的气息一起,如潮水般涌来将惊魂未定的我湮没、抚慰,眼脸低低垂下,他如此体贴,我又怎会生气;幸福已经满溢,我却为何竟欲落泪?
女人的心,果然百曲千折。
不敢抬头,已是泪盈于睫,怕只是些微移动,便当真有酸酸泪珠凝落,又恐种是不语令他当真担忧起来,于是只得低着头同他打趣,“哦?你这样劳师动众,不怕有人说你以公谋私,滥用职权?”
我上扬的语调果然使得他安心不少,按在我肩上的手劲卸下许多,如果说先前他的紧紧搂住是不自知的为我输入坚持的勇气,此时他的松松环抱却是我不愿离去的温暖。
正在不舍,他却松开双臂,轻声笑道,“怎么?谁敢说什么。我扔下老婆去学生会忙七忙八就行,他们帮我一下就不可以?难道这天下还有比我更不讲理的……”
一声老婆,将我对那温柔怀抱的怀念轻轻化解,心中似有一层热气缓缓浮起飘散,曾经那么在乎的那个称呼,现今才明了想要的只是他这么低低唤出时专属于我的温柔。
险些要将上午那些诡异而令我惶恐的事情说出,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咽了下去,为什么要害他替我担忧?
牵着我的手,他将我从坐着的卧石上拉起,走出几步,忽又回头看看我们先前倚着的树干,又看看我,拂去我面前垂发,额头相抵笑道,“刚刚,我是不是也算柳三惠坐怀不乱了?”
我佯装羞“啐”了一口,心中却明了,这样的他,只是在费尽心思哄我开心,哪怕只是发现我有一丝伤感低落,他都会努力调节气氛,只是从前的我,又曾几次可以察觉他的苦心?
依旧低头抵着我的额头,他的脸近近贴面,脸颊不禁腾起热雾红霞,他也不理,只是双臂紧紧环在我的腰上,稍稍用力,竟将我抱在空中连连转圈前移。
当我脚尖离开地面的瞬间,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却是一闪而过,剩下的只是珍惜那种在空中转圈的感受.
我被他举过头顶,耳边依稀还有着缓缓风声,长发再次垂下在眼前,也贴到他的脸上,我轻轻为他拨去,却在拨开的那一霎,触到他深情的目光,如磁石般,深深吸引,真想一辈子这么让他抱着,转着,彼此脉脉凝视,眼中从此只对方一人,远离一切烦恼忧愁.
那一刻,我终究还是忍不住自私了,想着永恒下去这种幸福,不管他会头晕,他会臂酸,他会疲惫。
当他终于停下时,却是将我轻轻放在一辆自行车的后座,自己也跟着跨上车,忽又回头,哑哑说道,“真的,最近几天很多事缠着,没能常常和你在一起,今天想载你在学院的各处风景好好转转来着,却又担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不介意在黄昏的时候才转转吧……”
他的神情似是有点抱歉,却又异常诚恳,竟让我不禁心动,加点点心痛——为他对我的好,心疼。
笑着推了他一把,“当然不介意啦……是不是找来车又怕辛苦,不想背我了才这么多话拖延时间啊……”话一出口,已然后悔,为何口不对心,竟不能对他说出我心中的感动,总是这番粗声粗气?
他却笑了,转身蹬上车子,我听见他低低的自语,“载你怎么会辛苦……可以的话,真想一直陪在你身边,就这么背着你,经过天涯海角也不停歇……”
可怜我那时满腹心事,听了他这下意识说出的自言自语,除却感动,竟未觉察出其他意味,包括他那深深的无奈。八壹中文網
坐在车后,我不觉又陷入了那苦恼的回忆,趁着此时殷天赋不能看见我的神情。
清晰的记忆在我晕倒的那一刹戛然而止,却在一片黑暗中某些意识藕断丝连,陌生的气息不断逼迫,炽热的呼吸喷薄而出,裸露的肌肤微微缠抖……然而,最最令我恐惧不安几尽疯狂的,却是那无尽的黑暗之中,若有若无的那一道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