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看着封闭的帐篷,仔细听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别说是轻微的鼾声,就连呼吸都没有一声。
“既然徐队长已经睡下了,那我们也不便打扰,不过这件事极为重要,那还是由我亲自回安城一趟,跟大老爷请示一下吧。”
林溪故意提高了音量对林衙役说,话当然不是只说给他一个人听的。
林衙役马上就领悟到了林溪的用意,也跟着提高了音量说:“萧娘子,您尽管去,这边还有我在呢,距离下次熬药也还早,往返应该来得及。”
“大老爷说了,我和徐队长都得配合着您的安排行事,若是再实在有处理不了的事,再回去找他老人家。”
话说到这儿,显然帐篷里的人就待不住了,就听到一声咳嗽之后,徐队长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谁啊,在外面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
门外把守的兵士立刻回禀道:“队长,是萧娘子和林衙役,他们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商议,刚才就在门外等着您了。”
“混账!萧娘子和林衙役来了你怎么敢拦着?还不赶紧请他们进来!”
徐队长的声音中带着怒意,这一嗓子似乎牵扯到了他的伤处,紧跟着又传来了“嘶”的一声痛呼声。
兵士明明是被徐队长吩咐了,谁来都不许放行,此时却被这样训斥了一番,心里就算是觉得委屈也只能认了,忍气吞声地应了一声“是”,随即就掀开了帐篷的幕门。
林溪和林衙役对视一眼,这才双双往帐篷里去了。
徐队长正趴在一张行军床上,腰间盖着一条薄被,看着睡眼惺忪的,仿佛真的是才刚被惊醒了一样。
他打了个呵欠,神情疲惫地看着林溪说:“萧娘子,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居然让你想要去惊动大老爷?莫非本队长还处理不了吗?”
林溪一挑眉,没想到他还来了个恶人先告状的倒打一耙,明明是他故意刁难,现在反而成了她的不是了?
“徐队长,这不是见您受了伤,似乎是没有精力来来分心处理事情,所以才打算去请大老爷的,毕竟他老人家说过,若是十分为难处理不了的事,就一定要让他知道。”
林溪故意用刚才守卫和林衙役的话来怼徐队长,这个男人并不是来帮忙,而是来添乱的,既然如此的话,她也毋须跟他客气。
虽说徐队长大小也是个武官,收下管理着这几十号人,但是跟县太爷比起来,他还是差远了,林溪现在已经跟他有了罅隙,也就不在乎再多得罪一些了。
“萧娘子,我刚才受伤你也是看到了,并不是我故意推脱或者为难你,而是现在我腰疼难忍,这才稍微小睡了一下,也好恢复些精力再处理事情不是?”
徐队长振振有词地说,似乎早就想好了应对的借口,而且听来也很合乎情理,让人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来。
“既然如此,那徐队长现在可休息好了?毕竟时间不等人,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的话,会直接影响到对整个大柳村村民们的救治。”
林溪也不跟他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现在能解决问题才是关键,其他的都可以往后放放。
“既然事情这么紧急,就算是我没休息好,也必须得强打起精神来先处理最重要的事,休息嘛,可以往后延,否则萧娘子又要去找大老爷,倒显得是我不愿意做事了。”
徐队长却没有见好就收的打算,反而又咄咄逼人地说了一句,似乎这样他就能稳压林溪一头,昭示着主动权还被他牢牢地握在手中。
林溪对于他的挑衅没有再给予回应,而是把之前跟林衙役说过的话又跟他再度重复了一遍。
“何必这么麻烦?什么患者和感染者,不都是身体里有那个脏病的人么,既然这样,就让他们各回各家好了,也省得再划分什么区域,又是你住我家我去你家的,到时候谁家少了什么东西,又是扯皮纠纷,谁来处理?”
徐队长听了林溪话,立刻就想出了好几条反驳的理由,总之一句话,林溪想要做的,他就必然要挑出些毛病来反对一下,哪怕阻止不了,能给她添个堵也好。
“徐队长,患者和携带者是不一样的,若是再这么继续混合在一起,也会诱发更多的人发病,到时候不管是治疗的压力,还是物资人手的压力,都会成倍增长,麻烦只会比现在更多而不会更少。”
林溪耐着性子解释着,不过她也不打算就这样一味地退让下去,若是徐队长就是怎么说都不听的话,她是必然要去把县太爷请来坐镇的。
这件事关系到县太爷的乌纱帽,更关系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她就不信徐队长会真的敢让她把这件事给捅到县太爷面前去。
“萧娘子是医者,你说这病情有多严重,那自然就是有多严重的,咱是个粗人,也不懂这些。”
徐队长眼睛微微眯起,似乎看到了林溪眼底闪动的那份决心,说出的话也不如刚才那般强硬了。
正如林溪所判断的那样,他很清楚这件事对县太爷的重要性,现在会为难林溪,也是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一旦确定她是真的会去惊动县太爷,他就会立刻做出妥协。
在扯了一番废话之后,徐队长到底还是接受了林溪的建议,将村里的民房统统征用了,用来分隔安置确诊的患者和携带者。
村里有些人家是全家都被确诊了的,那就就近安置在自己家里,同时再安排几个别家被确诊的人合住过来,而这合住的两家仅仅只是合住,食物和日用品还是各用各的。
只是这样一来,负责监管守卫的兵士要负责的事情就骤然增多起来,最开始会有一段忙碌混乱的事情,但是把各家的资源和财物理顺之后,混乱的情况就会改善很多。
林溪知道没办法指望徐队长把这件事情办好,无奈之下还是对天发射出了那支鸣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