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沈渡才缓过来，他早就从洗手台上下来了，是被楼初弦抱下来的。
眼看着楼初弦就要趁势把他全脱了，沈渡立马清醒。
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呢，要是不小心把楼初弦弄伤了该怎么办？
而且楼初弦明天还要继续拍摄呢，不能累到楼初弦。
沈渡自己都不想想，刚刚楼初弦做的那一切，全都是楼初弦在动，但他却看着一点都不累，反倒兴致勃勃。
反观自己，明明是享受的那一个，但却好像跑了十公里一样，完全腿软。
沈渡伸出手，握住楼初弦的手，不让他继续弄自己的衣服，声音轻轻的，“我还没准备好……”
不知道楼初弦会不会笑他。
楼初弦确实笑，但是并不是嘲笑，笑容很浅，但笑意却真正地到达眼底，沈渡不让他继续，他便乖乖地不再动了，把下巴轻轻地靠在沈渡的肩膀上，说：“好，我等你。”
阿渡想什么时候做都可以，他会随时都准备好，只要阿渡需要。
其实他心中是有一点担忧的，他怕自己无法真的像小受一样让沈渡满意，所以他会更加主动，阿渡害羞，那就让他来主动。
让阿渡更加喜欢自己。
他安抚着沈渡的情绪，说：
“不会再做什么，只不过，你的裤子不能再穿了，需要洗澡，我给你放水。”
楼初弦说完却没有立马放手，沈渡听他提起裤子，脸又红了，他的脸刚好对着那面镜子，便转移话题说：
“助理说这面镜子有问题，我们小心一点。”
“我们”这个词让楼初弦很满意，他又深深地闻了闻沈渡身上的气息，说“好”。
“我自己放水就可以，我现在就洗，你先出去吧。”
阿渡害羞的样子也好好看。
楼初弦勾唇，又说了一遍“好”。
对于沈渡，他可以说千千万万遍“好”，都不会有半点厌倦。
他终于松开沈渡，让沈渡自己去放水，他便说：
“那我去给你找衣服，等下我给你递进来。”
沈渡习惯了这样的操作，在晚塘的时候楼初弦也喜欢给他找衣服，就像给小玩偶玩换装一样，热衷于亲自给他选衣服。
他那行李箱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沈渡说了声“好”。
楼初弦嘴角浮现笑意，看着正弯腰站在浴缸边的沈渡，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走上前去拥着青年一起进入浴缸的冲动。
慢慢来，不着急。
一点一点来，阿渡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了。
他微微转过身，看了一眼镜子。
眼神稍微冷了下来。
沈渡面对镜子失神的样子在他的脑海中清晰地呈现，无不在告诉他，似乎有什么事情，在让沈渡纠结和担心。
但无论如何，他都绝不会放手。
月亮属于渡口。
他属于沈渡。
江水沉沉帆影过，游鱼到晚透寒波。渡口双双飞白鸟，烟袅，芦花深处隐渔歌。❶
月色正浓。
楼初弦离开浴室之后，沈渡微微松了口气。
进了浴缸后，他又微微愣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是错觉吗？为什么觉得，今天遇到的那个人的脸，好像看不清？
明明他和楼初弦都站在镜子前，自己可以看到，楼初弦却看不到，是因为他们身份的不同吗？
他是，异乡人。
沈渡抿了抿唇，他没有把这里当家，可是这里有楼初弦。
方安远说镜子“漏电”，那他发现镜子的古怪了吗？
沈渡心思重重，洗好之后，想着楼初弦等下会给自己送衣服，便没有裹上浴巾，因此身上未着一物。
他再次站在镜子前，想再仔细看看。
瞳孔却猛地放大。
除却脸上闪着蓝光的小云朵，由于没有衣物的遮挡，他还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左胸膛的位置，也就是心脏的位置，也在微微闪着蓝光。
确切来说，是微弱的蓝光中闪着点点的红光。
一朵云心。
沈渡全身发凉，突然把灯给关了。
本来在灯光下，心上的奇怪还不明显，但是当灯被关上后，黑暗就凸显出了这朵云心原本的面貌。
和脸上的云朵标志一模一样，不过是立体的。
沈渡的手微微颤抖，浴室没有灯，但浴室的门是透光的，浴室外的灯投进来，照在他的脸上，他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上和胸膛上的这朵云心是同一个节奏。
像是。
云的呼吸。
楼初弦没有坐在床上，因为他想着沈渡爱干净，而自己还没有洗澡，所以就站在浴室门前的一定距离，等着沈渡出来。
他就一点点想看沈渡洗澡的样子，朦朦胧胧的，其实什么都看不见，但又比全都看见更让人心痒痒。
浴室的灯突然熄灭，他以为是沈渡要出来了，便满含期待地等着沈渡出来。
阿渡是裹着浴巾，还是直接什么都没穿？
这就是他刚刚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递衣服的原因，他有私心，他是坏蛋。
楼初弦拿着给沈渡选的衣服，像是拿着什么圣洁的东西，捧在面前，却突然低头去嗅了嗅。
好香，都是阿渡身上的气味，和一直围在阿渡身上的淡淡香水味不同，阿渡自己的气味才让他迷恋。
但是他发现沈渡还没有出来，于是便立马走近了一些，站在门前，关切地问：
“阿渡？灯是坏了吗？”
听到楼初弦的声音，沈渡的心跳下意识地加快，他看着镜子中，那颗云之心亮的速度也加快，咬了咬唇，对楼初弦说：
“没事，我自己关的。”
他把灯重新打开，在脑海中飞速地思考。
他每天都会洗澡，虽然说没有自恋到对镜洗，但是起码自己洗澡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心脏的异常。
这颗云朵一样的机械心是一直都存在吗？只不过自己现在才通过镜子发现而已。
还是说，这颗心是最近才变成这样的？变成这样的原因又是什么？
酒店里的镜子，也是这样的镜子吗？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镜子都是这样的吗？
都在时时刻刻地提醒他，他不属于这个世界吗？
没有人回答这些问题，灯被重新打开，这颗心的奇怪便不是那么的明显，它比脸上的云朵的光亮其实要更暗一些。
但是沈渡没有忘记，之前，脸上的云朵的光亮其实也是这么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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❶出自唐·阎选《定风波·江水沉沉帆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