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婳面不改色:“什么不对?”
封齐铮挠挠头,“不是重温过去吗?”
陆婳:“借着公事,不是更有感觉吗?”
封齐铮:“……”
随而,二人一同笑出了声。
封齐铮坐近,将人拥进怀里,紧紧相拥,自不必多言,彼此已心意相通。
“不必担心我,退缩不代表软弱,而是为了更有力的站起来。”陆婳柔声软语:“失去孩子,我占主要责任,这一点,我需要去接受和消化,但我不会永远逃避。”
封齐铮喉间略有哽意,“我知道,我都知道。”
是他险些以爱之名,掐断她的氧气,是他愚昧。
陆婳叹气:“我不会在同样的事情上犯两次错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因为她,才走上这条路的。
她承认,她之前太理想主义,从而导致局部几度失控。但她现在不会了,且考虑的更远。
完成终极任务是必然,但,如何才能使他的帝王之路走得更远?她最初接受这个任务,心中多少带着些许英雄主义,想以一已之力,影响万千人家。
当然,如今想来,这个想法太可笑。
可她仍然坚持,她希望自己带给这个时代的不是灾难。
她想送这个时代一位明君。
何为明君?
要是从前,她肯定会说,心怀天下,爱民如子者当为明君。
现在她会说,心如明镜,坦荡清透者,才有机会成为明君。
天宸皇就是个活生生的例了,他心里肯定也存着天下与百姓,同样,也存着心魔,这心魔是来自上位时的名不正言不顺。
自古君王,凡是上位手段见不得光者,哪一个不受心魔所累?
总而言之,她不想他重蹈覆辙,想让他正大光明坐上那位子,心如止水观日月,目如明镜看春秋。
这也是她今日真正想和他谈的。八壹中文網
二人抱了会儿后,陆婳抬起头来,调笑道:“满足你对二人世界的渴望了吗?”
封齐铮低头看她,长久,缠绵,贪焚,似要一笔一画将她刻在心上。
他道:“就这样看着你,生生世世都不够。你说奇不奇怪,近来,我常想起在防风国的那段日子。”
许多人都觉得,那是他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候,曾几何时,他也有同感。有家不能回,所有的抱负理想被防风国的烈日狂风压得不见踪影。
可那时,她离他那么近,那么近……
“过去回不去,所幸,我们还有未来。”陆婳与他额头相抵,“这条路,我们必须要走下去。”
她知道,他对那高位的渴望仅仅是来自一个男人的担当,他不是贪恋权术之人,本是品质难得,但现在,这品质显然是束缚。
这些陆婳不谈,谁又不是被现实逼出来的?
她松开他,坐直了,神色端肃:“好了,趁现在无人,我有事和你谈。”
封齐铮还沉浸在回忆里,闻言,定凝看她,眸中含着复杂神色,温柔溺人,却无可奈何。
他今日其实什么都不想谈,但……
心中有轻叹,身体却是很配合地坐直了,“夫人有何高见,为夫洗耳恭听。”
“正经点。”陆婳斜他一眼,“你和父王作何打算?父王在参与祭祀筹备时,安插好人手,然后待祭祀当天,逼君让位?”
她能猜到他们的计划,他一点都不意外。
封齐铮抿了下唇,笑得苦涩:“婳儿,实不相瞒,我和父王其实都还没真正想好。”
背天下骂名事小,要他们眼睁睁看着众多无辜牺牲流血,这才是真难的。
陆婳点点头:“明白。”
沉默数秒,她道:“这件事我仔细想过,要避免牺牲,只能让皇上主动禅位。”
“这怎么可能?”封齐铮几乎失笑,“你别忘了,还有太子,还有小殿下。”
陆婳:“所以,得好好计划。眼下,就是个好机会。”
“你想唤醒皇上?”封齐铮眉头微拢:“太冒险,我不同意!”
退到她身后半步没问题,但前提是在安全的情况下。
天宸皇如今病发,心智更不稳定,谁知道又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陆婳不与他争,而是道:“我曾接诊过一名病患,患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次浑身肌无力症状。发病时,和大哥当时的情况差不多。”
“发病周期或长或短,有时按重症肌无力的诊断给药,症状会有所缓解,有时,不用给药,症状也会在一定时间内不治而愈。”
“当时,整个罕见病研究中心的专家都束手无策。后来,我们联合罕见精神疾病研究部门一起跟踪诊断,才发现,此病患患有非常罕见的多重人格障碍。你可以理解为与皇上的病状相似。”
“那名病患除了不定期的肌无力复发以外,还会在某段时间里,展示出极高的绘画天分,而他本身并未有过这方面的学习。最令人惊叹的是,他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夫而已,但在某些特定的场景或时间内,他居然会说多国语言。”
“简单点来说,他身体里同时住了好几个人。他们身份不同,性格不同,经历也不同,各自轮流占用同一具身体,进行着自己的人生。”
封齐铮听得目瞪口呆,认知再次被刷新,“这世上,竟还有这种病?”
陆婳:“我早就说过,人体是很神秘的,目前我们的认知仍然微乎其微。”
“那后来怎么样了?”封齐铮听得兴起,全然忘了所谓的二人世界。
陆婳接着道:“我对精神疾病方面的治疗不是很擅长,得出诊断后,病患交给精神科负责。几年后,随着患者病情的稳定,他的肌无力症状便没再复发过。”
封齐铮默了片刻,“说来说去,你还是想唤醒皇上?”
陆婳道:“世上奇毒无数,唯有瘾毒最难解。到现在,我仍猜不透穆焰的真正目的,无论如何,绝不能让皇上再被他所控。”
“要想知道穆焰的目的,首先得搞清楚他的身份……”封齐铮摇头苦笑:“可惜直到现在,我们连一点眉目都没有。”
他小心道:“我唯一想到的可能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陆婳作沉思状:“我觉得,他的目的不在皇权,或者说,不仅仅是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