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秋本以为,她的几句针对性言辞会让娄菁发现点苗头,却没想到,太高估这个女人了。
娄菁恍然一抬头,看见凌秋已经落筷,还挺惊讶,“就不吃了?”
“吃饱了。”凌秋心烦意乱地擦了擦嘴,心下腹诽,娄菁的第六感是被狗吃了吗?
果然,陷入爱情泥沼里的女人,智商都为负数。
“没见你吃多少啊,这么瘦就别减肥了。”娄菁小声嘟囔,扭头又靠在了沈健的肩膀上,“说起买车,亲爱的挑好款了没有?”
沈健顿了顿,说,“看中了一辆,不过还差点钱。”
“没事啊,我年底还能拿次奖金,到时候直接给你,实在不够,我再去向我爸妈要点儿。”娄菁的兴致很高,说话间眉飞色舞,仿佛眼前都是未来的美好规划。
“老婆真好。”沈健俯身,在娄菁的唇瓣上亲了一口。
此时,凌秋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目光骤冷。
难道娄菁又要把钱给出去?之前就在沈健身上花了不少钱,说不定,转手都给了小三呢。
给她人做嫁衣?不行!
“娄菁,有件事情……”凌秋张了张嘴,正欲说出真相。
“怎么啦?”
娄菁转过头来看她,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样,笑时两眼弯成月牙,放着光。
真相都已经到了嘴边,可此时此刻,凌秋竟没办法说出口,如鲠在喉。
说实话,凌秋从来没见过娄菁这么快乐过,每一天都甘之如饴的样子,已经将沈健视作了心灵寄托。
她轻叹了口气,语气尽量委婉,“没事,我就觉得你们俩是不是有点快了,家长还没见呢,就一起付房贷,一起买车?”
“我们俩都谈了好多年了,沈健说,最晚明年就会去向我爸妈提亲。”娄菁倒不是很在意,显然她和沈健私底下有过规划,或是单方面许诺过。
凌秋扯了扯嘴角,她怎么那么不相信,沈健会放弃外面的野花,回去给娄菁一个安稳的家呢?
毕竟,一条狗在吃了屎之后,再怎么擦嘴,嘴里也都是翔的味道吧。
“我去趟洗手间。”心里憋得慌,她得去缓缓。
凌秋对着盥洗池前的镜子,凑得极近,她想努力看清楚,自己的眼睛里到底写着什么答案,她该怎么做?
盯了半晌,答案是没有答案。
再次推门出去的时候,走廊靠近男厕的地方多了道身影,倚在一棵盆栽边上,一手打电话,一手吸烟。
单看一个背影,凌秋就立马认出那人来,沈健。
本来想视若无睹地绕过去,却在走近他身后的时候,听见了一串不合时宜的话。
“亲爱的,我在外面见客户呢,哪里是故意挂你电话的。”
沈健的嘴皮子相当利索,丝毫听不出破绽来,也不知道是经过了多少次演习,才有今日这样炉火纯青的技巧。
听内容,应当是在和上回撞见的小三打电话。
凌秋滞住了脚步,躲在墙边凸起的方柱后面,二话不说,掏出手机点开录音。
这次学乖了,凡事留下证据先。
沈健对身后的凌秋丝毫没有察觉,自顾打着电话,对方似是在要求视频,他失口拒绝,“视频?别闹,公共场合呢,多不方便啊。”
他打了一会儿,说了些琐碎的事情,快要结束的时候说,“我也爱你,老婆。”
如同对娄菁那般的亲密,对另外一个女人也如是,扮演出来的两种角色切换自如。
凌秋甚至怀疑,这沈健兴许是有病,精神分裂症。
就在她以为电话即将结束,准备关闭录音功能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另一句让她毛骨悚然的话。
“什么日子?啊,儿子生日我怎么会忘呢,蛋糕我已经订好了,晚上一块带回去。”
凌秋:……
她没听错吧,儿子?沈健哪来的儿子?
凌秋的脑子轰地一下炸开,立马反应过来,通话时所叫的“老婆”,并不是她所理解的情侣爱称,而是真的老婆。
法律定义上的妻子!沈健结婚了,并且,有孩子了……
换而言之,娄菁很有可能才是被小三的那一位。
此时,沈健挂断电话,朝男厕走去,或许是因为心里装着事情,也没看见凌秋。
凌秋处理完脑部信息之后的下一秒,眼里迸发了从来没有过的冷意,这个男人,今天不死也得残在她手上。
于是,周围经过的人突然都停了下来,眼睁睁看见一名长相冷艳的女子,破开男厕的大门,闯了进去。
现在的女性是不是有点太开放了,最重要的是,里边还有其他人呢……
————
沈健吹着轻浮的口哨,刚解开皮带,就听见“砰!”的一声,身后的门被大力推开。
回头,撞上凌秋那双森冷的眸子。
沈健神情诧异,刚酝酿好的尿意一下子憋了回去,“凌、凌秋?这是男厕,你是不是走错了……”
整个洗手间里,还有两个正在小解的男士,见到来人,瞬间拎起裤子,目瞪口呆一脸懵。
凌秋目不斜视,只盯着沈健,一手把着门,“各位,我有点私事要解决,借个地方。给你们三秒钟时间离开这里。”
“三。”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两位路人男士瞬间跑得没影。
“二。”数到这声的时候,她很明显已经快失去耐心。
一个中年大叔从隔间里被迫驱逐出来,逃离现场。
“一。”最后一声,落字成钉。
沈健恍然回神,意识到不对劲,也想跑路。
“你不许走。”凌秋一拳砸在厕所门上,门栓一扣,锁上了。
沈健一脸莫名其妙,“你有病吧,这是公共场合,你要干嘛?”
“怎么,你还怕丢脸么?首先你得有脸,才能丢。”凌秋讥讽一笑,“沈健,别装了,我都知道了。”
她摁下手机的播放键,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也爱你,老婆。”
——“儿子生日我怎么会忘呢。”
沈健一听,脸色立马黑了下来,上前一步就要夺走她的手机,“给我!”
凌秋早有提防,眼疾手快躲了开去,顺势一脚踢在他的膝盖窝上,用了狠力,“沈健,你特么都有老婆孩子了,还来勾搭我们娄菁,你是人么?”
沈健疼的嗷嗷大叫,“贱人,不要多管闲事。”
“娄菁的事情比我自己还重要,我就要管。”凌秋提起高跟鞋,径直朝他的脚尖踩下去,“你凭什么伤害她?”
她的眼圈发红,泛着血丝,一字一句从牙关里迸出来,隐隐发颤。
“说,你什么时候结婚的,骗了娄菁多久?”
沈健捧着脚,单腿颤颤巍巍地站着,疼到五官都绞在了一起,没想到,这个疯女人下脚这么狠。
他的火气噌地一下上来了,“我就骗她怎么了?女人就是好骗,我结婚半年多,小孩都一岁了,她还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结婚半年多……小孩一岁……
是她不会算数,还是这个世界太疯狂。
“你丫的还奉子成婚!”凌秋简直气炸,趁他躬身的时候,一把揪住他的头发,膝盖弯起朝他最重要的部位撞去。
这些招式,还是当初和娄菁学习的一些简单防狼术,此时用在沈健的身上,也是挺让人唏嘘的。
沈健毕竟是个健壮的男人,他稍稍一侧,避开了凌秋的攻击,而后手臂一甩,把凌秋用力推开。
凌秋踉跄几步,扑在盥洗池边上。
手肘蹭到墙上的瓷砖缝隙,刮出一溜血痕,鲜艳刺目。
她不怒反笑,用水随意冲了一下血迹,而后对着镜子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转身,冷静的看着沈健。
“给你两个选择,一,去向娄菁承认事实,并且把她这些年给你还房贷的钱都还给她。”
“二,等着律师函吧,我会以诈骗的名义将你告上法庭,粗略算一算,娄菁被你骗的钱少说也有十万了,等着进监狱吧。”
沈健惊诧,这两个选择对他来说,都非常不利。
更何况,凭什么叫他还钱?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什么叫骗?我和娄菁是正常的情侣关系,她自愿为我花钱,你管得着吗?”
“正常吗?那得娄菁和你老婆都这么认为,才能算的上是正常。”
沈健一怔,转而又笑了,“如果不是正常的情侣,那她为什么会自愿和我发生关系?是不是要我把那些不可描述的照片还有视频拿出来,你才肯闭嘴?”
什么?
凌秋瞪眼,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死死刻进掌心,才能维持她仅存的风度,“你敢。”
“我警告你,娄菁那里你半个字也不许说,否则,我也不会让她好过的。”脚上的疼痛缓和了些许,他站直身子,朝凌秋逼近。
凌秋身形不动,任凭他用那张丑陋的面孔对着自己,恶心想吐。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沈健,你在里面吗?怎么进去这么久还没出来?”是娄菁的声音。
沈健得意地笑了笑,“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她是你最爱的闺蜜吗?所以啊,别动不动就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有的时候,不知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