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好好去和娄菁解释一下,为什么和闺蜜的男朋友单独锁在卫生间这么久吧。”他转身去开门,又恢复了那副正人君子的假面。
有的人,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渣男,称之为狗男人都是抬举他了。
凌秋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可当她看见门一寸一寸打开,露出娄菁那张熟悉的脸时,目光一点一点变得清明起来。
她的固执,就是从来都不违背自己的内心道德准线做事。
娄菁站在男厕门口,看了眼沈健,又将目光落在凌秋身上,“凌秋,你怎么在这儿?”
凌秋还没说话,沈健就抢先一步开了口,“娄菁,我觉得你有必要和你的闺蜜讲清楚,撬闺蜜的墙角是不对的,而我,只爱你一个人。”
贼喊捉贼,还往凌秋的身上泼脏水,厉害啊!
说完,俯身就要亲吻娄菁。
娄菁不动声色的一偏头,躲开了,看向凌秋的目光近乎复杂,几次深呼吸后,她对沈健说,“你不是还要去拿文件吗?”
“哦对,那我先走了。”
“恩。”娄菁的情绪低沉,全然褪去了平日里的大大咧咧,此刻的她讳莫如深,让人有些摸不清头脑。
沈健只当她是对孤男寡女锁在卫生间这件事情感到生气,成功挑拨闺蜜感情,更加得意。
离开的时候,他在娄菁看不见的地方,对着凌秋竖起一根中指,眼神威胁,嘴巴张了张,无声的说了几个字。
凌秋却看懂了,他在威胁自己:你敢说就死定了。
她冷嗤一声,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弧度。
凌秋是什么人?只要是她觉得正确的事情,就没有什么不敢做的,事已至此,再不揭露渣男面目,还真对不起自己了。
“娄菁,我有话要说,关于沈健的事情。”
娄菁却像是没什么意外的,把她拉出男厕后,将她抵在墙边上,盯着她,用只能一个人听见的声音说,“不,你没有。”
凌秋惊愕,“娄菁……”
她觉得娄菁很奇怪,甚至很陌生,心里隐隐滋生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你是不是在怪我单独和沈健关在一起?我们真没什么。”
娄菁苦笑一声,“我没有生气,你哪里看得上沈健啊。”她从来不会去怀疑凌秋,所以,刚才就知道沈健在说假话。
沈健在两人说话的间隙已经离开。
凌秋反客为主,拽住娄菁的手腕,快速回到吃饭的位置上,面对面坐下,“有件事情我必须要说,沈健不是个好男人。”
二话不说,把手机里的录音放给娄菁听。
三分钟的录音时间下来,娄菁几乎是面不改色的听完,除了眸光更加黯淡了几分之外,居然没有任何惊讶或是意料之外的情绪。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这只有一个可能,是凌秋不愿意相信的理由。
凌秋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依然不死心,“娄菁,你听明白了没有?他结婚生小孩了,你才是他的出轨对象。”
娄菁默默摁灭了手机屏幕,推回凌秋面前,然后,说出了让凌秋大跌眼镜的三个字。
“我知道。”
凌秋:……
足足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凌秋努力让自己去消化这三个字,奈何,无果。
在她的认知里,这简直就是比狗血肥皂剧还要雷人的剧情,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发生?
“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尽可能地用最平和的语气询问。
“很早。”娄菁靠在柔软的椅垫上,目光微垂,没敢看凌秋,“半年前,我从他前女友的微博里发现了两个人的结婚视频,我才知道,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一直和前女友有联系,他们奉子成婚的,孩子一岁了,今天生日。”
娄菁用最平淡的语气叙述完,却像是在述说别人的故事,与自己无关。
娄菁很清楚现在的这个样子不是她想要的,却还是飞蛾扑火一般沉沦,活成了她最不喜欢的模样。
凌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看着娄菁正在清醒的堕落。
“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对他提分手,还要和他在一起,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我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娄菁自嘲地笑了笑,往凌秋和自己的杯子里各倒了一杯水,“你们有98%的可能去戳破我的梦,让我清醒,可是我却只能抓住剩下2%,那是属于我的奇迹。”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换作是其他普通朋友,凌秋只会冷眼观之,嘲笑别人的糟糕人生。可是她面对的是娄菁,没有办法做到置之不理。
如果凌秋不去拉娄菁一把,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继续掉下深渊。
凌秋捏着杯壁,因为太过用力而指甲盖泛白,“你居然还在期待转机?你以为沈健这么自私的人,会为了你抛弃妻子吗?”
娄菁皱了皱眉,满眼抗拒地看着她,“凌秋,你真刻薄。”
“我刻薄……”凌秋被气笑了,霍然起身,把手里的凉白开朝娄菁脸上泼去,“如果刻薄能让你清醒一点,我不介意再对你狠一点。”
娄菁一脸犯懵,怔了半晌,也没有去擦脸上的水渍。
凌秋拎包,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身就要离开,身后却传来她略带苦涩的声音。
“你不是我,凭什么站在我的立场之外去指责我?”
这句话,似曾相识。
————
午夜的都市如同一座孤岛,灯火琉璃,璀璨光影令人目不暇接,天桥底下的车流奔腾而过,天桥上的行人来去匆匆,有人烟,但是没人味儿。
俞铮从mk下班回家,已经十二点。
前几天葛见洲吃坏肚子,引起肠胃炎,在医院挂了两天水,手头的任务就都耽搁下来了,这段时间俞铮一直在公司加班,就是为了帮他顶上这个缺口。
鹭岸金府12栋17层的走道,光洁的瓷砖地面上,零星散落了几个啤酒瓶,还有一个,正躺在1702的门口。
大略目测了一下,这已经超出普通人的酒量了,难不成他招租了一个酒鬼回来?
眉宇微沉,蹲下身把酒瓶都扶正,归置到一边去,才回了1701。
十分钟后,他刚从浴室出来,门铃响了。
几乎不会有人按响的门铃,今天居然发出了一连串的“铃铃”声,还透着些不耐烦的情绪。
开门,一道身影直接扑了进来。
“俞铮,喝酒吗?”凌秋斜斜搭在门框上,摇晃着手里的啤酒瓶,冲俞铮吟吟浅笑,眼底酿着醉醺醺的酒意。
俞铮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扰给愣了半晌,不过下一刻,他就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地把人推出了门外,“回自己家喝去。”
凌秋本是穿着拖鞋,踉跄了几步,一只被留在了门内,嫩白的脚丫子踩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凉意瞬间从脚心灌入了全身。
冷不丁打了个颤栗,似是娇嗔,“冷。”
秋水氤氲的眸子抬起,直愣愣看着俞铮,不得不说,他真好看,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像是刚洗完澡出来的,水珠顺着他湿漉的发丝,滴落在地板上。
啪嗒、啪嗒。
清脆悦耳。
他只穿着一件棉质浴袍,半截精瘦笔直的小腿露在外面,肤色偏浅,像是没有经过风霜打磨的玉色,与凌秋见过的粗糙男人都不一样。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嘴上,她却说,“男人都是狗。”
俞铮:……
没由头的一句叱责,让俞铮的脸色更加绷紧,奈何他现在面对的是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讲道理显然是不可能的。
凌秋穿的也不多,只着了一件单衣,吹了半天风有些受不住,连打了好几声喷嚏。
为了避免某人在清醒之后,着凉了怪罪自己,他把人给拉了进来,而后把遗落的那只拖鞋提了过去,“穿上。”
凌秋显然不够配合,把剩下的那只也给踹掉了。
俞铮皱了皱眉,直接蹲下身捡起拖鞋,一手握住她纤瘦骨感的脚踝,手动穿鞋。
手指间传来细腻温软的触感,让他有些心驰神往,从来没有过的体会。
“我不想穿鞋。”凌秋带着哭腔,就像一个叛逆的小孩,非要与大家长作对。
俞铮无奈,声音里夹杂着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安分一点。”
许是他的声音拥有最强大的镇静效果,凌秋乖乖把鞋穿上,而后径直走到沙发边,瘫倒,并且是拉着俞铮一起。
凌秋枕在他胳膊上,缓缓倾诉,“最可怕的事情,不是爱上一个渣男,而是离不开一个渣男,我该怎么做,才能把她捞出来?”
渣男?说的应该不是他吧。
俞铮莫名,想要慢慢抽出自己的胳膊,无果。
“她在生我的气,这么多年感情,她居然生我气……我刻薄吗?我最温柔了。”
俞铮心里暗暗腹诽:你不温柔,你挺刻薄的。
“她说的对,我不是她,没办法替她做主退出这段感情,”凌秋翻了个身,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我也不是你,让你去和你妈谈催婚,是不对的。我想给你道歉,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酒后口齿有些含糊,甚至偶尔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后半段他听懂了,是在说那天饭局不欢而散的事情。
俞铮哭笑不得,“我没有躲着你。”
他是真的在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