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房间里洒满了阳光,但是此刻他们两个人却都感受不到温暖。
单衡光对单广仲的感觉,何尝不是楚莲对于田笙的看法?
她从未了解过田笙和楚天河,她一无所知地来到这个世上,没有人告诉过她答案是什么。
明明是她的家人啊。
“我有时候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亲生的,”单衡光自嘲地笑了笑,“不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胡原原家里现在因为何家的事很难捱,我爸想要帮衬,本来也应该焦头烂额。”
“但是在这样的关头,他竟然出差了将近两周,”这件事憋在他心里很久了,此刻跟楚莲说,竟然带了一种解脱,“我都不敢把我的怀疑告诉我妈。”
“你怀疑他外面有人?”话题突然变成单广仲是否有外遇,这让楚莲有几分猝防不及。
她并不觉得单衡光是瞎猜的,以前和楚天海聊天的时候,她就听说过那些人的圈子有多乱。
本就是很多人都是各玩各的。
她记得潘忆春和楚天海就是这样的。
但是很明显,单衡光并不了解这些事。
“为什么他不是出差呢?”楚莲问,“你们家的业务应该不止在a城吧?”
“我偷看了ken的计划表,”单衡光叹了口气,“他一直待在一个城市,而且没有行程。”
能空出这么长的时间?楚莲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不论是田笙还是楚天海,他们通常而言,都是连轴转的。
完整地空出两周,不是说不可以,只是除非特别必要,他们不会做这样的事。
毕竟是自己的公司,做多做少全凭自觉。
单衡光看楚莲的微表情,就知道她明白自己为什么怀疑了。
“可是如果是真的,”单衡光叹了一口气,“谁也奈何不了他什么。”
“我妈完全是靠着我爸和大舅的钱娇生惯养到现在的。”
单衡光闭上眼睛仰着头,突然觉得很累,“就算我爸真的出轨了,我们家肯定还会是一切照旧。”
楚莲沉默了。
单衡光还小没有能力独立,他的妈妈也早就不上班了,他大舅更是靠单广仲续命。
这样的处境,听起来真的十分残忍。
单衡光没有变姿势,他感觉自己脑袋里的血液都倒流着。
他苦笑了一声:“挺讽刺的,当初我爸只是个乡下来的穷小子,如果不是有我妈,他也没有资本走到现在。”
“我真的,真的,瞧不起他!”单衡光喃喃地说,“我讨厌他做的所有事。”
楚莲一针见血地说:“但是他把你转到了一中,不是吗?”
单广仲对单衡光并不是毫不在乎,那些跟着他的律师团和助理们也能说明问题。
单衡光此时此刻,更像是一个赌气的孩子,说着讨厌这个人,但实际上只是想表达自己的期望。
如果单广仲真的彻底放弃了单衡光,他不会成长成今天这个样子。
他的性格,已经是答案了。
被忽视被伤害被欺骗的人,大抵只能成为她和刘竹那样的存在。
会时不时在恨这个世界和恨自己之间摇摆,会害怕爱,会想占有却又疏离光明。
但单衡光不是。
他并不是真的讨厌他的父亲。他字里行间中,都是满满的在乎。
“他不是为了我,他只是想要攀附何盛而已。他只是在利用我。”单衡光委屈地说,“他从不爱我。”
“可是你爱他。”
楚莲很想摸摸单衡光的头,但是她没有做这样逾越的动作,只是轻轻地说:“既然什么也无法改变,那就改变自己。”
如果单衡光爱他的父亲,他只会因为这些事情去辗转反侧,折磨的只有他自己。痛苦的也只有他自己。
罪魁祸首不会有任何的内疚。
与其在愤怒中消耗情绪,不如放下这些转化成动力。
“努力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人。”楚莲望着他,“变成一个可以真正保护别人的人。”
单衡光的睫毛遮掩了下眸子,他滑着自己的椅子,突然靠近楚莲,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显然还是觉得他幼稚不够成熟。
“果然,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他望着她眼睛里自己的倒影,“你只是纵着我自娱自乐。”
楚莲明白他脆弱的自尊心又在作祟了。
她轻轻拂开单衡光:“你说得没错,我只相信有实力的人。”
“我从来看不上潜力股,我只在乎强者。”
楚莲淡淡地问:“说这样的话,你很喜欢听吗?”
“不是你说的,让我不要那么不合群吗,”楚莲从容地靠在椅背上,“为什么现在又非要听实话?”
单衡光把手撑在她扶手两侧没有动,“你一直都看不起我,是吗?”
“你对这件事真的很执着。”她不闪不避道,“被别人看得起很重要?”
“看不起又如何,看得起又如何,何必让别人去评判你的价值。”
“如果我说看不起你,你就要放弃这段时间的努力吗?如果别人说看不起你,你就真觉得自己一败涂地了吗?”
自从帮助单衡光之后,她的确收敛了很多自己的脾气,但是她的犀利和毒舌其实从未消失过。
“那你别学了,反正没人看得起你。如果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就可以打击到你,不如还是安心地做一个富二代吧。”
“你现在只要不挣扎,接受自己非富即贵的纨绔身份,你会过得很舒服。”
“何必努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