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禛之父周平就在礼部当差,负责的就是此次迎宾,因此父子俩都是忙的不可开交。两个人虽然同住公主府,平日里当差的时候却是一句闲话都说不到。
周平虽然是驸马,但是立身清正,不因为办事的人有自己的儿子就网开一面,反而更加严格。周禛熟悉老父的心情,也是憋着一股气不让别人看自己父子的闲话,表现得十分出色。
周平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暗自嘉许。自己的这个儿子,的确是很不错了。他的同僚中有关系不错的,见到周禛这般,暗地里也恭喜周平有此佳儿。
周禛做事如此拼命,倒是连累的原本想要浑水摸鱼的李珏不得不也跟着认真起来,他为此叫苦不迭:“阿禛,你何必如此认真呢?”
周禛正对照着使节团进京路线,划分各个街口该安排多少人维持秩序,“做事不认真,小心官家找你的麻烦。”
“唉。”李珏唉声叹气,官家会不会找他的麻烦他不能确定。他只知道如果自己懒散着,让自己阿爹知道了,定然要教训自己的。
少不得自己也要打叠起精神,好好做事了。
秦国长公主见到最近父子一起瘦了许多,在家吃饭都吃的匆匆的,心中就不免心疼起来。本来因为赏花宴上面周禛的出格举动,气得长公主一连数日都不肯见周禛,后来就算见了,也不肯给他好脸色。
偏偏周禛脑子轴得很,旁人见母亲生气,道个歉也就算完了。周禛却是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错了,母亲生气也不哄哄,这下子让长公主更加生气了。
没想到这一次儿子跟丈夫都要因为迎接使团而忙碌,这让长公主很是心疼,嘴上不说,私底下却吩咐厨房给父子俩多加几个菜,夜宵什么的也都要跟上,小厨房彻夜不断火,让父子俩随时饿了都有热乎饭食可以吃。
周平见了,暗地里失笑,跟长公主说起这些的时候有意调侃:“公主不是在生阿禛的气了么?”怎么又关心起儿子的饮食起居了?
“我又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你!”秦国长公主没好声气,她瞪了丈夫一眼,“你们一个个的,到都来堵我的心。”
她向来心高气傲,就算被丈夫看出来了,也不肯放下自己的自尊。其实她心中一直都记挂着周禛,只是不肯说出来。
周平好脾气的笑笑,安慰道:“好了好了,一家人哪里有什么隔夜仇?阿霖,你也不要再生气了。阿禛当差做得很好,别人都夸他。”的确,论起做事当差,周禛的确是无可挑剔,认真负责而且头脑灵活,是一个实干家,而不是那种只靠着嘴皮子吹吹牛的人。
这样的实干者,在官场之上十分难得。所以,周平对于儿子的成长十分欣慰,男人么,毕竟还是要以前途为重。他们这样的人家虽然富贵皆备,儿孙并不需要十分奋斗,但是有出息的人才能保证家族延绵流长,而不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至于赏花宴上面出来的事情,周平到没有什么异议。荣庆公主咄咄逼人且行事手段过于粗暴,在这种情况下周禛想要保护赵娘子,说话不妥当了也不是不情有可原。
对于周禛替赵娘子穿鞋的事情,周平不以为如何。他很有些魏晋名士风流的意思,不觉得这样违反礼数;而周禛许以妻位的话语,周平并没有当真,只以为是在众人面前故意惹怒荣庆给赵娘子出口气。
“别人是夸他,只怕以后别人都要笑他!”秦国长公主闷闷不乐,“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那个赵栀……”
周平想了想,“赵娘子也没什么不好,也是身家清白的女儿,总比阿珏之前在青楼放荡要好的多吧。”
李珏爱逛青楼,与风尘女子交好在京城之内人尽皆知。周禛比起来倒还算是规矩了。
“阿禛要是敢去那些地方,打断他的腿!”秦国长公主横眉怒目。
周平忍着笑没说话。听闻李珏去烟花柳巷的时候,越国长公主也是跟秦国长公主一个脾气,叫着要打断儿子的腿,可是李珏不还是活蹦乱跳的?这一对姐妹俩脾气在很多地方都有点相似,刀子嘴豆腐心尤其如是。
“再说了,赵娘子倒也有些见识,不算是个平凡无奇的人。”周平慢慢开口。赵栀应对荣庆十分得体,礼仪完美而且思维敏捷。这样的人可惜托生为女子,要是男儿,光是见识胆识本事,走科举一路定能大放异彩。
但是身有长才之人注定不会默默无闻,就算女子身份限制了赵栀许多,但是如今她依旧在刑狱之上崭露头角,让京城众人另眼相待。
秦国长公主没有说话。她素性高傲,虽然不喜欢赵栀,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能人。就算再不喜赵栀,也要有一说一,她的高傲和自尊让她无法睁眼说瞎话,说赵栀是一个无知村妇。甚至可以说,如果赵栀不是跟自己儿子搅和在了一起,秦国长公主说不定很欣赏她,巾帼不让须眉,这样的女子罕见而且珍贵。
秦国长公主自己自小接受的教育就与皇子们别无二致,这让她有着与寻常女子不同的眼界,也加重了她身上所具有的傲气。
周禛的任性还是让长公主心头很是不悦,以至于对赵栀也有几分迁怒之意。
长公主挥挥手,“不说这些烦心事了,你既然和儿子一起当差,就多看顾他一点。他毕竟是第一次做这事儿,万一有了疏漏的地方,不好跟官家交代。”
这个对外接待的活儿,又是繁琐又是劳累,做得好了无人在意,只以为是理所应当;做的不好那可是明晃晃摆在众人眼前,不光是大理使节团还是官家,都看的清清楚楚。
“放心吧,自己儿子我还能不照顾着?”周平不以为意,他接待了好几次了,做这一块已经了熟于心,指点自己儿子不在话下。
“对了,阿禛人呢?”说了半天,秦国长公主才想起来自己今日似乎没见到周禛。
今日是休沐日,但是他们仍旧照例当差。使节团快来京了,大家怕赶不及准备,只好休沐日也继续工作,只不过时间比较宽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