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皇子娶了大理送过来的皇室女还是宫中嫁出一个公主给大理,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赵栀到底不改现代人本性,一想到古代的和亲如此真实地发生在自己面前,还是觉得有些感慨。
她虽然没有去过大理,也知道如今那里可不如后世那样是一个旅游胜地,令大家趋之若鹜。宋朝的时候,大理虽然也是一个国家,但是山峦众多气候炎热,听说丛林之中有许多野兽,沼泽瘴气是防不胜防。
另外大理与汴梁相距遥远,又不像后世那般交通便捷,火车飞机不过几个小时的事情。若是皇女嫁了过去,此后山高水长,只怕终生都不得在回来了。
在皇宫之中就算是再怎么不受宠的皇女,好歹也是皇家子嗣。哪里受得了这些苦。据周禛所说,宫里面年龄适当的皇女们听说了消息之后,如今很是不安,暗地里找人打听消息,看看和亲之事是不是非要嫁个公主过去。
实在不行,也可以让皇子们娶大理的公主好了。
“这些公主们未免也太过天真了。”赵栀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
但是这些都不过是天真的幻想罢了。大理国王是为了让大宋记住段家,在高兴业威胁段氏的时候能够出手相助。只把段氏女嫁到京城来,砝码还是不够。京城的贵人多,段氏女就算嫁了进来,想要出头便是很难。
只有大理皇室迎娶了宋女,最好宋女还能诞下男性继承人。那么以后就算高氏心怀不轨,大宋想到大理的皇子乃是一半赵氏出身,于情于理都是要管一管的。
赵栀眼光不同于常人,一眼便看出了其中关键,于是就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李珏周禛也认为如此,皇女们久居深宫,虽然皇家教养出色,但是看人待物的眼光去不仅仅是教育能够教育的出来的,也有几分天赋,更重要的是要多接触他人。皇女们谨遵女儿教养,甚少出门,眼界就忒窄了些。
赵栀对于大理使节团的到来,刚开始还颇有几分好奇之意。毕竟世人一想到大理段氏,立刻就会想到六脉神剑以及那个风流但是温柔的段誉。赵栀以前也是深受武侠小说的影响,如今乍一听闻真实的大理段氏,不由十分期待。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个段誉,还会六脉神剑、凌波微步什么的?
不过之后当她得知大理使节团的来意之后,好奇的心思变淡了几分。虽然自古以来联姻就是促进国家交流的手段之一,世人只看到和亲带来的好处,却想不到那些去和亲的人,尤其是女子们又是如何的难过悲伤。
去国离乡数十载,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嫁给他为妻为妾。这其中有多少苦楚都是难以说明的。这一次不管是宋朝女远嫁大理,还是段氏女来到汴梁,都是一般的心情悲苦吧。
“我还听说,这一次不仅段氏送出了自己的女儿,高兴业也让自己的女儿来了。”周禛继续说道,皱起了眉头,“所以使节团这一次才那么迟。听说是高兴业认为国王送出的公主还不够优秀,所以双方在联姻人选上彼此僵持不下,才耽误了这么久。”
“高兴业居然如此大胆?”李珏赵栀闻言,都是惊讶不已。大宋之内,虽然官家性情温和,但是可没有臣子胆敢当着他的面说他的儿女如何不好的。
就算荣庆性情不好,在京城贵女圈中已经扬名,都没有人敢去跟官家抱怨荣庆的不是。公主好与不好,自然有帝后来操心,哪里轮得到臣子去说三道四?那未免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高兴业大权在握,自然行事无所顾忌。”周禛叹了口气。就像高兴业坚持不满意和亲人选,扣下了护卫使节团的人手。段氏就算气愤不已,也是无能为力,只能跟高兴业不断争执,双方不断较劲,最后高兴业终于做出了让步,但是条件就是再加上自己的女儿。
使节团从出发之后,每隔十天都会给汴梁之内的鸿胪寺发出消息,汇报行程进展。鸿胪寺专门负责迎接外宾,正是周平所掌管的。再加上前几次使节团前来都是周平负责接待,所以他跟大理那边的官员十分熟悉,有一些甚至还有私交。
除了正式发给鸿胪寺的文书之外,这些官员也会写信给周平。周平也是通过这些私人信件,得知了使节团貌合神离的真相。
事实上,要不是此行的重点还是要落在汴梁,周平估计路上使节团就要分崩离析了。高兴业的子女都在使节团之中,身边的护卫谋士也是不少,跟段思善的子女形成了掎角之势,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服输,这让使节团名义上的团长朱守成叫苦不迭。
朱守成跟周平私底下关系不错,也就是他私下写信给周平,周平才知道那么多内幕。高氏子女自恃身份高傲不已,段氏子女身为皇室中人,天生也自带傲气,如何肯向别人低头?于是双方路上冲突不断,幸亏朱守成做事老练,勉强还能压的住。
他也清楚,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平静。等到了京城,双方必然会彻底翻脸。但那也不是他能管的了,他只能尽可能的将恶劣影响降到最低。
“哎,那等使节团来到了京城,你们也要小心啊。”赵栀听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忧心忡忡。使节团内部争斗,最容易拿着外界事情做筏子。首当其中就是负责接待的人员倒霉。
“我们身有官职,倒没什么。”周禛很明白赵栀在担忧什么,“就是四方馆的侍从们恐怕要艰难点。”说完就看向李珏。
四方馆位于朱雀大街的边上,占据着汴梁最繁华的地段,是供各国使节前来住宿的地方。这一次迎接使节团人手不够,李珏负责的就是那一块。
“他们谁敢在四方馆给我找不自在,我又岂能善罢甘休!”李珏毫不客气,他怎么也是公主的儿子,怎么可能甘心被外人当刀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