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自己前世律师做的好好的,谁知道不过是睡了一觉,就懵懵懂懂的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了一个小婴儿,再慢慢熟悉眼前的这个时代。这让她比真正的一无所知的婴儿还要难受,既要小心地不要暴露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地方,还要习惯古代的生活。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赵栀真是深有感受。
从现代回到了古代,种种不便自然无须赘述,她也是适应了好一阵,方才慢慢摸出了门道来。如今,自己莫名其妙患上这样的衰弱之症,连病因都找不出来。哎呀呀,看来自己还真是点子背,总是倒霉。
“若是我前段时间多看顾你一些,你也不会……”周禛抬起头,看着赵栀的脸,双眼之中盛满了内疚。
“我也不会得病?”赵栀顺着周禛的话说了下去,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这个病如此古怪,只怕不是你多看顾看顾就能不得的,这也怪不到你。”
虽然病症出在自己身上,但是赵栀心中反而一片清明。她并不觉得如何绝望悲伤,到了此时反而更加冷静自持。她对周禛说的是真心话,她一点都不怪周禛,他已经做的够好了。真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第一次晕倒的时候,太过于掉以轻心。那个时候只以为自己不过是被太阳晒得中暑,却没有想到病情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第一次发作。
说起来,还是自己太不爱惜自己的缘故啊,又如何能怪到他人!
赵栀小小的感叹了一下,倒也不觉得多么后悔。她向来就是如此的性子,事情来了,她想的永远都是如何迎头解决这件事情,而不是怨怪他人,或者躲起来不愿意面对。
在她看来,这件事还是有转机的,就看宫中的方医正如何说了。
虽然赵栀如此说,周禛却并没有觉得轻松。赵栀性格坚韧,这也是周禛一直欣赏她的地方。但是有的时候,周禛也希望自己可以与她共同分担一些,而不是让赵栀一个人扛下所有的困难。
周禛将自己的额头轻轻与赵栀额头相抵,“你会好好的。”周禛轻声说道。他不能想象活泼开朗的赵栀躺在床上虚弱不已的模样。他握住了赵栀的手掌,感受着她的温度。
“我会好好的。”赵栀微笑,这还是周禛头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样有些脆弱的模样,赵栀也觉得有些新鲜,还有种说不出的莫名感动。
如果自己真的就这么去了,除了阿娘阿爹之外,阿禛又会怎么样呢?
赵栀也不愿意去想象这样的场景。她还年轻啊,她甚至都还没有嫁给周禛,他们还没有争取到最好的结果呢。
直到此时,赵栀蓦然发现,自己的心中也不是不慌张的,只是之前被自己强压了下去。在自己与周禛两个人相处的时候,那种内心深处的留恋与不舍才提醒了自己,心中到底有多么惶恐不安。
还是放不下眼前的这个男人啊。赵栀叹了口气,将自己投入了周禛的怀抱之中,周禛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满足之中又掺杂着些许不安,这也让周禛抱得越来越紧了。
如果注定会失去,是不是此时片刻的温暖,日后想来都会冷若寒冰?
入秋之后就是雨水多,雨虽然下的不大,但是绵绵密密的掺杂着些许寒意,淋到了身上让人忍不住哆嗦,感叹着秋天终究是来了。
外面雨下的酣畅,屋内却还是一片温暖。方医正正坐在桌前写着药方,他身边正站着一个小内侍,微微弓着身子等待着。
“这服药,你让老爷爷一连吃上十天,咳喘会有所缓解。”方医正停了笔,将药方递给了小内侍,“切记不可着凉。”
“多谢方医正。”小内侍恭敬的鞠了鞠躬,双手接过药方,转身就跑的没影了。
方医正往身后的椅背一靠,不由得闭上眼睛。
他住在宫中已经半月有余,身为外男按照道理是不能在内廷留宿的,所以方医正住在了内外廷交界处的一排偏殿之内。
之前圣人宣他进宫,说是为了给荣庆公主治病。方医正不敢耽搁,带上了自己的药箱就急匆匆进宫来了。圣人宣召的如此着急,致使方医正以为荣庆公主得了什么急症。等到进宫来看了看,发现公主不过是季节转换受了凉,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公主贪凉,病情反反复复,拖得长时间不能痊愈。
虽然这话不该自己说,但是私底下方医正却觉得,荣庆公主这个病,根本不需要宣召自己进宫,太医院其他人,甚至宫中的医婆,都能治好,但是圣人点名要自己前来,谁敢抗旨呢?
没想到一进来竟然是出不去了,圣人明言若是想出去,必须等荣庆好透了。方医正还能怎么办?只好在宫内住了下来,日日给荣庆问诊。
本来这应该不算什么苦差事,但是荣庆公主骄纵,这个药不肯吃,那个药不肯吃的,这么一通磨下来,竟是比得了大病的人还难伺候。
方医正背地里叫苦连天,但是转过脸来,还是要一脸心平气和的给荣庆公主治病。就这样拖拖拉拉的,在宫里耽搁了半个月。
这一段时间圣人也没有亏待他,住在西偏殿最好的房间之中,一日三餐蔬果供奉都是顶顶好的。除了给荣庆看病之外,方医正也没有其他事情做,闲着无事就给身边的内侍、宫女看看病。
刚开始碍于规矩,宫女内侍还不怎么敢来找方医正看病。后来逐渐发现方医正脾气温和,对他们这样的下人也十分亲切没有任何架子,于是便开始悄悄找他来看病
久而久之,有些内侍就跑来找方医正问诊。当然这一切都是悄悄进行的,太医是个金贵的职业,是只给皇家看病的。方医正对此向来不以为然,他只觉得自己是一个大夫,职责就是给所有病人解除苦痛。病人,还要分什么皇家与非皇家么?
但是规矩在那里,不得不遵守。所以双方都心照不宣,方医正给这些内侍宫女看病,都是像聊天一般口头说出来他们的病症,然后报出药名让他们自己去开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