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不是说了么，郑老四典当了一堆小首饰，想想都是死人身上扒拉下来，每一个都不干净，说不定每一个都是怪病的源头。只不过这个镯子尤为显眼，才会让人看到罢了。”周禛想到这里，不由得气得咬牙切齿，“这些人好逸恶劳，就想着偷摸拐骗，活人也就算了，连死人都不放过，才招来这样的祸事。”
他自己也就罢了，问题是还连带着感染了一大群人，这些人又是何其无辜？不明真相的裹挟其中，就成了怪病的牺牲品。
两个人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开封府，跟徐成恪回报了调查的情况。这一次怪病事件因为官家十分重视，所以是徐成恪亲自领导整个疫病事情的工作。
徐成恪一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自古以来盗墓贼层出不穷，但是因为他们的营生不足为外人道，就显得尤为神秘，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这些人。有些盗墓贼纯粹是穷疯了铤而走险把主意打到了死人身上，殊不知阴阳相隔，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么做迟早都会惹祸上身，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
“徐知府，方医正那里可有什么进展？”周禛询问道。
方医正一直都在水秀村驻扎着，检查患病的人，跟其他太医商量药方。徐成恪还没有说话，就听到裴文渊急匆匆赶来：“徐知府，小方大夫要求一见。”
方济？徐成恪立刻下令：“快让他进来。”
小方大夫大步流行的走了进来，草草的行过礼，抬起头说话说得又快又急：“徐知府，我阿爹说这个病想要请段扬善段皇子前往一观。”
三人闻言愣住，徐成恪立刻做出反应：“我亲自去请！”
周禛才反应过来：“徐知府留步，开封府还需要您来坐镇，我跟李珏前去便可，一定会请到段皇子过去！”
说完两个人跟着小方大夫飞快地走了。徐成恪见状也只好如此，跟裴文渊说道：“我到底是老了，不如年轻人跑得快了。”
“府君何出此言啊，若是没有您在这里镇着，他们又如何发挥自己的才智呢？”裴文渊笑道。
“罢了，这以后啊，终归还是要看他们年轻人的。”徐成恪摇摇头，不由失笑。
此时的周禛李珏已经骑上马朝着四方馆跑去，小方大夫再次坐在了李珏的身后，胯下的还是那一匹十分熟悉的枣红马。
“怎么还是这一匹枣红马啊？”小方大夫认出来这是那一次两个人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李珏借的那一匹。
“啊，我觉得这匹马不错就买下来了。”李珏一边调整着速度跟周禛保持一致，一边回答。
骤然感觉速度变快的小方大夫紧紧地抓住李珏的肩膀，不论如何他还是不太能够适应骑马。
“阿济，方医正要找段扬善，是不是觉得这怪病也是毒造成的？”周禛在马上飞快地询问小方大夫。
“正是如此。”说到了此行的重点，小方大夫方才来了精神，“阿爹觉得这不是病，至少不应该完全是病，跟毒也有点关系，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毒，才想要请段皇子过去看看。”
“果然还是毒？”李珏喃喃自语，“还真是奇了。”
“我们发现水秀村有一个叫郑老四的人，大概是从北山的尸体那里偷了一个镯子，会不会跟这个有关？”周禛追问。
小方大夫吸了一口气，“居然这么大胆！”紧接着又补充道，“这我可不敢说，还要回去问问阿爹。”
四方馆并不远，很快就到了。今天段扬善也没有进宫，见到周禛他们风尘仆仆的还十分惊讶，得知了事情始末之后，段扬善二话不说，去马厩牵了一匹马就跟着周禛他们一起准备出城。近日里汴梁城外有怪病的事情，段扬善也听说了。
原本他就想着自己也有一手医术在身，如果需要的话，于情于理，他都需要伸手救援。只是官家已经让太医院去处理此事，周禛想着自己贸然插手倒好像是信不过太医似的。自己之前跟小方大夫搭档治疗赵栀的时候，配合的十分好，那么少说都要给小方大夫的爹爹留个面子。
但是如今人家主动来找，那就不是矜持的时候了。四个人快速地赶到了水秀村外，这里已经被禁军层层把守，出入都需要验明正身。
曾经的吴村长家里因为地方大，成了方医正暂时的栖身之所，周禛等人从马上下来，立刻就闻到了浓浓的醋酸味还混合着酒精味，一看是士兵配合着大夫挨家挨户朝着屋里屋外撒这种混合了醋还有酒的奇怪药水要去除疾病。
四人走进了吴村长家里，方医正正在吴大郎的床前，见到几人前来，脸上带了一点笑意。他站起身冲着段扬善行礼：“又将段郎君请到了这危险之地，还请郎君勿怪。”
“方医正客气了，医者父母心，危险之地也要去闯一闯。”段扬善的目光落下了吴大郎身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此时的吴大郎，身上的黑斑更加密集了，整个身体如同发面团一般膨胀，眼球浑浊，看上去十分可怖。
段扬善伸手轻触吴大郎额头，还有其身上各处，都是软绵绵的。
“这么严重的肿胀，我还是第一次见。”方医正低声说道，“段郎君觉得如何？”
“方医正，可曾划过他的皮肤，看看皮肤之下的水肿到底是什么？”段扬善询问道。
“试过了，是一些发黄的透明粘稠液体，还有血丝，就像是脓水一般。”方医正叹了口气。
“这样的形容，倒像是人死后尸体开始腐烂的样子。”李珏皱着眉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吴大郎，插嘴道。
周禛也有同样的感觉，黑斑，肿胀，皮肤之下的脓水……这样的症状出现在死人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可这些都是活人啊！
“方医正，我们之前发现了一点跟怪病有关的线索。”周禛将跟金镯有关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您看会不会是跟这个有关？”
方医正闻言也是颇为惊讶，“我们看了这个村子里面的所有病人，然后按照症状的轻重判断得病的时间，郑老四的症状倒不算特别重，原来根源出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