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沉默地来到了偏殿,绕过了层层房间来到最里层的寝殿。太医已经在那里了,今日也是凑巧就是方医正在宫中值班,听到来报信的宫女惊恐万分的讲述了一下症状之后,方医正稍微收拾了一下医药箱就跟着来了。一路上跑得气喘吁吁地,来到偏殿之后连汗都来不及擦,就赶紧看看病人。
面色青白,口唇呈现出灰白带青的颜色,指甲也微微发青,再撑开眼皮看看眼睛,瞳孔有些微放大,呼吸也是比较微弱了。
方医正看得暗暗心惊,又急忙撑开阿诗那的嘴,凑近了闻一闻,眉头就皱了起来。当务之急先要稳定下来病人的病情才好。方医正取出了一颗药丸,研碎了之后用热水泡开,然后嘱咐宫女们将阿诗那扶着坐了起来,再一点点给她喂药水。
阿赫于主动接过了药水,拿着小汤匙一点一点给阿诗那喂进去。阿诗那在昏迷之中,嘴唇不自觉就会闭合,有时候药水喂不进去,阿赫于也不觉得烦,耐心地撑开嘴唇再给她喂进去。
喂完一碗药水之后,方医正让众人将阿诗那重新放着躺下来,然后用一根金针刺破了阿诗那的手腕,挤出了几滴血液,用小瓶子装着。挤出来的血液,也都是红到发黑的颜色。
圣人到来的时候,方医正正在查看小瓶子里面的血液。他见到圣人慌忙要行礼,却被圣人拦了下来。
“方医正,阿诗那究竟是如何?”圣人探头去看昏迷不醒的阿诗那,脸色并没有什么好转,静静地躺在那里,看上去就像是已经失去了呼吸。
“启禀圣人,的确是中毒,毒性还很猛烈。”方医正面色凝重,“这种毒素叫做秋水仙,乃是以为烈毒,中毒者会腹痛如绞,严重的还会呼吸困难。”
“那要如何清除?”圣人听得胆颤惊心,连忙询问道。
“我已经给小娘子喂食了解毒的药丸,现在只能让她静养。”方医正回答,“秋水仙毒性不算特别强,但是发作猛烈,如果不是及时服用解药的话毒素在短时间内就会破坏人的脏腑,所以现在就是看阿诗那身体素质如何,能否跟毒素斗争到胜利的时候了。”
“那我阿姐的性命……”阿赫于越听方医正的话越觉得不祥,她们姐妹两人也是学过针灸等一些医术的,因此对医术也有一定了解。
“性命没有问题,只是后续调养,不知道毒素对于身体的破坏进行到哪一步了。”方医正摊了摊手。性命无忧固然可喜,但是万一毒素破坏了脏腑,以后身体也会非常虚弱,活着也很受罪。
听了这句话,圣人方才松了一口气。能保住性命就好,宫内最不缺人手还有各种奇珍药材,阿诗那在宫中养伤,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了,害怕调养不过来么!
阿赫于闻言,毫不犹豫朝着圣人行礼道:“还请圣人伸出援手,救救我的阿姐!”
“阿赫于不必多礼,我自然会全力以赴,救治阿诗那的。”圣人朗声道,“传喻令,凡是阿诗那养病所需,皆不可克扣回绝。”
满屋子的宫女内侍俯身称是。圣人过来略略看了一眼,为了病人更好地养伤,也就没有久待,很快就出去了。
越国长公主陪着走出门,眼见着天色也快不早了,再迟一点宫里面落了锁钥就出不去了,也提出了告辞。
圣人强撑着将越国长公主送出了大殿,临别前还殷勤叮嘱道:“我拜托阿霁的事情,还请阿霁多多费心。”
望着圣人一脸倦容,越国长公主也不禁有些可怜她了。这么一天心力交瘁,还记挂着女儿的终身大事,圣人这个皇后做的还真是累啊。算了算了,反正自己就是去给秦国长公主传个话而已,成与不成全看秦国长公主了。
“圣人放心吧,我先回去了。”越国长公主冲着圣人点点头,转身便在内侍还有宫女的簇拥下走了。
这样一个重大消息并没有随着诸位夫人们回到家中而在京城之内流传开来。实际上在他们出宫之前,元嬷嬷已经带着宫女们分别客气的告诉过每一位夫人,请她们不要在外面乱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元嬷嬷话说得十分客气,但是话语之中表露出来的意思却是十分明显的。如果有人嘴不牢,出去就乱说的话,那么就是惹怒了圣人。到时候圣人如何报复,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夫人们各个都是人精,自然很明白这件事干系重大,所以都成了没嘴的葫芦。有些夫人担心自己女儿嘴不牢的,在回去的马车上再三叮嘱警告。
韩氏就搂着温淑玲坐在马车里面,心有余悸:“淑玲,你千万不要往外面说啊,要是被宫里面知道了,我们一家都要出事,到时候阿爹都保不了你。”
自家女儿自家最了解,温淑玲有些管不住嘴,喜欢到处说话的特点,韩氏也是尽知,此刻便只能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女儿出问题。
“阿娘我知道的,不会乱说。”此时的温淑玲老实极了,她也是吓坏了。阿诗那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时候,她也看到了,那样煞白的脸色,嘴唇都发黑了。温淑玲十分后悔自己看到这样的景象,她越是害怕就觉得这样的场景在脑海之中越发清晰,想忘都忘不掉,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更不用说对别人提起这件事了。
“阿娘,您觉得是罗宁娘子做的么?”过了一会儿,温淑玲还是小声问道。
韩氏叹了口气,“不管是不是她,如今她最可疑。”的确,满屋子的人只有她们之间有仇,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最可疑的。至于最后到底是不是她,宫里面终归会有答案的。
与此同时,其他夫人与小娘子在回家的路上都在窃窃私语,讨论着宫里面出的这件大事。她们心中充满了恐惧,同时也很好奇,不知道这件事最后会如何发展。
许知芸与陆氏在马车之中相对而坐,彼此都是心事重重。陆氏完全不用嘱咐许知芸什么,女儿聪明且有分寸,不会做出四处嚼舌的丑事,陆氏只是没想到今日还会爆发出这样的事情来,不知道会不会对朝政又不好的影响。
“只怕你阿爹,这几日又要住在宫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