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书肆老板就叮嘱赵栀,这句话千万别乱说,让知道的人知道了,万一怀着歹心想要害你,那还是轻而易举的。所以赵栀就一直记住了这句话,没有告诉任何人。
没想到,居然是在这里,在这个时候,又听到了这么一句话。赵栀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将自己如何知道这句话的来龙去脉告诉周禛李珏,只是隐去了自己前世,只说在抄书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老板藏匿的版本,因此记了下来。
周禛叹息了一阵:“这样好的句子,可惜了。”他不明白先帝为什么要把《旧唐书》禁了,这句话说的多好啊。
“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阿诗那是如何知道的?”李珏想的更深远。
“阿栀都能无意间碰到,大理距离大宋遥远,或许大宋开始禁书的消息也要过几年才能穿到大理,利用这个时间差,阿诗那知道这本书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周禛不以为然。
“不错,就是这个道理。”赵栀点头赞同,“我只是觉得或许阿诗那并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沉默地就像没有这个人一般。”
据周禛还有李珏的介绍,都说这一次大理过来的三位娘子里面,风头正盛的是罗宁,比她稍稍逊色的就是阿赫于,性烈如火的阿赫于跟罗宁常常暗地里较劲,周围的人也时常被这两人所吸引。
但是同样作为段氏姐妹的阿诗那,就要失色许多。虽然她的容貌跟阿赫于相差无几,但是看起来就是不如阿赫于更加鲜艳明媚,再加上她的性格沉默,就更加容易被人忽视。
这样一个近乎在边缘的透明人,看着总是温和守礼的人,原来是一个喜欢看史书甚至看过禁书的人,这中间的反差对于赵栀来说还是有些大的。就好像自己一直觉得一个人平平无奇,最后发现这个人实际上与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前后印象的颠覆对人的冲击力十分强烈。
“不过这跟破案有什么关系呢?”李珏有些茫然不解。就算知道了阿诗那绝非外表那般简单又如何?现在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是这个案件的受害者,她还能怎样呢?
赵栀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但是她隐隐觉得这也是非常重要的,至少让她知道了阿诗那绝非只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一面。
赵栀她们在四方馆逗留的时候,高兴耀也在馆内自己的房间,但是他并没有出去。他手下的阿七等人散布在周围,时刻给他传递消息。他知道赵栀接了查案的任务,也知道她来到了四方馆,但是他不能出去。
虽然他并没有被软禁,但是高兴耀十分有自知之明。阿七也告诉过他,他们像是被人监视了。想必也是官家派来的人,这些人武功高强,按理来说是不会这么轻易被阿七发现的。但是他们就这样大喇喇被阿七察觉到,可见本来就存着让高兴耀知道的意思,这是一个警告。
所幸高兴耀虽然颇有些自大自傲,但是还算乖觉,老实的待在自己房间,没有任何动作,心中却是有些埋怨罗宁,做事之前也不跟自己通个气。
阿诗那中毒垂危的消息传过来之后,高兴耀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罗宁居然动手了。虽然有些意外,但是隐隐的兴奋也从心底生了出来。高兴耀早就想着要跟段氏开战了,没想到是罗宁先动的手。
但随着罗宁被软禁,自己也被监视起来,高兴耀就由最初的兴奋变得沮丧起来。罗宁动手就动手,怎么一点后招都没有,这么轻而易举就被人抓住了?这实在是不像她的作风啊。
这么想着想着,再深入一些,高兴耀就觉得不对劲了。罗宁心狠手辣是不假,但是她做事十分谨慎,如果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她宁愿不动手。而且一出手讲究的是一击必杀,根本不会让阿诗那还有活命的机会。
这一件事情,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根本不像是罗宁的作风,偏偏又是她被抓住,高兴耀倒是更觉得罗宁像是被栽赃陷害了。当然,此时他还不知道罗宁的手上的确沾有毒药的事情。
他曾经想要进宫去探望罗宁,但是被官家拒绝了,理由是现在除了办案人员谁也不能去探望罗宁。无奈之下,高兴耀只好在四方馆待着,百无聊赖。
在窗口目送赵栀等人离去,高兴耀立刻找来了阿七,询问他赵栀到底查了些什么。阿七全都如实回答了,无外乎看了看几位娘子的房间,还问了婢女几句话而已。
高兴耀一听就没了兴趣,若不是他跟赵栀也算是有仇,他还真想出去问问她有没有什么结果。
高兴耀对于官家任命赵栀查案一事也是颇多惊讶,而且还更加觉得有些倒霉。怎么前脚刚害完人家,后脚现世报就来了。只盼望着赵栀不知道他们兄妹做的小手脚吧。
他正胡思乱想着,忽然看到嘉王正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四方馆来,不由得一愣:嘉王怎么来了?
不用说,嘉王是冲着高兴耀来的。他进了高兴耀的房间,还没等高兴耀行礼,就握住了他的手:“你总不来我府上,我只好亲自来了。”
嘉王的盛情让高兴耀颇有些受宠若惊:“是我惭愧,家妹遇上这样的事情我实在是没有心思出门。”
“哎,也是。”嘉王叹了口气,不过他很快振奋起来,“但是我相信这件事不会是令妹所为,阿爹已经派人开始查案,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我知道,赵娘子刚刚来过。”高兴耀苦笑了一声,“嘉王殿下,只盼真如你所言。”
“哦?那还真是错过了。”嘉王有些许遗憾。本来这个案子,嘉王是属意让刑部来查的,刑部有他的人,无论如何也会偏着高氏兄妹一些。没想到三司的人谁都没有摊上,反而叫个小姑娘摘了这个桃子。
嘉王本来想进宫劝解一番,但是被王先生拦住了。王先生告诉他,官家这样做,自有深意,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你看太子殿下,可有对这件事说过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