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曹若方脸色阴晴不定地退了出去，不知道去往哪里了。
曹若方一个人低着头默默地走着，似乎在思考什么，同学们纷纷擦肩而过，三三两两的有的还在说着考试的事情，有的就在说案子的事情，毕竟国子监向来安安稳稳地，就如同是一块世外桃源，不沾染外头的风风雨雨，如今闻知于出事给了大家很大的震动。
大家都万万没想到，原本以为应该是最安全的国子监，如今也差点出了命案。很多家在京城的学生都选择走读上学，晚上的国子监冷冷清清的，再也没有之前学生宿舍都是一片烛光的场景了。
学生们自己对于这样的现状也是十分不满的，若不是还有春闱在即，他们都打算集体到开封府，要求徐知府加派人手保护国子监，毕竟他们可是天子门生啊。
但是春闱还有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学生们行事也低调起来。凶手到现在还没有抓到，国子监的学生们现在行走都是三两抱团，和朋友们一起行动，生怕落单了之后遭到毒手。
而对于闻知于，所有人都觉得很惋惜。闻知于在国子监师生之中名声甚好，无论是学识，还是人品，都是有口皆碑。大家都喜欢跟他往来，如果说国子监之中有人会遇袭的话，谁都没有想到会是闻知于。八壹中文網
这样一个好人，居然还会有人想要让他死，这个人该是多么阴暗啊。如果闻知于这样常常与人为善的人还会被人谋害，那么其他人只会更加不安全啊。一时之间，国子监人人自危。
曹若方正在失魂落魄地闲逛的时候，正好听到旁边学生在说话：“你们说，开封府的调查有进展了吗？”
“哎对了，今日那一位永安县主不是来了吗？”有学生挤挤眼。国子监几乎全部都是男子，偶尔来一位娘子，简直就是万绿丛中一点红，显眼地不得了。
“永安县主？”另外一个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哦，就是之前的那个赵娘子啊……”
“哪个哪个？”还有人消息不是很精通，完全想不起来。
“嗨，就是被官家亲自破格封位永安县主的赵娘子啊，敢解剖尸体的那一个。”第一个人解释道。
周围人一片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个人继续说道：“我听说这一位赵娘子在破案上面很有天赋，应该这个案子也快水落石出了吧。”
听到这里，曹若方的脸皮有不自然的抽搐。
“一个小娘子，果真这么厉害？”还是有人不相信。
“你们是不知道，之前宫里面大理使节团的那一桩事……”第一个故弄玄虚一般压低了嗓子，跟身边人窃窃私语，曹若方离得比较远所以听的不是很清楚，只见那人说完了之后，有放大了声音，“所以我想赵娘子还是有些本事的，毕竟官家可是很难糊弄的啊。”
“唉，我只希望知于兄能够赶快醒过来。”有人双掌合十，喃喃自语道。其他人听到了，也很有感触，“是啊，知于兄要是能早点醒过来就好了。”
事实上，大家私底下都在流传一个说法，闻知于受了重伤如今昏迷不醒，可能很难醒过来了。今年的春闱他已经彻底无望。
有的人为这个消息感到十分悲伤，也有人因此还觉得小小的庆幸还有罪恶感。毕竟科举考试竞争何等激烈，闻知于成绩优秀，本来就是很多人的一大劲敌。如今这个劲敌出了事，在科举中就等于少了一个名额，对其他人来说是一件好事。
当然了，没有人傻到把这句话说出来，埋在心里自己偷着乐也就算了，说出来那就是触发了众怒。再说了所有人跟闻知于没有深仇大恨，大家虽然因为失去一个劲敌觉得庆幸，但是没有谁希望闻知于就这么死去，或者永远昏迷。
“方医正都来看过了，小方大夫更是每天每夜驻守在知于兄的房间，应该没有问题吧。”有人不是很确定的说道。方医正可是太医院众太医之首，能够给官家圣人看病的，如果他都不能治好，还有谁能？
“希望如此吧。”大家不约而同叹了口气，只希望方医正能够大显神通，将闻知于赶紧治好，就算今年春闱赶不上，明年还有秋闱，三年之后还有考试呢。
大家说着说着，有人发现曹若方就在附近，不由得看了他好几眼，其他人也注意到了，窃窃私语一阵，就都往别处去了，还有人回头鄙夷地看了曹若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曹若方没有跟上去，他隐隐约约能听到他们提起什么“忘恩负义”，也知道他们在说的就是自己。
闻知于出事之后，学生们都主动去探望过，有些关系好的甚至每隔几日就会去看一眼，老师们也是如此。唯独曹若方也不过是跟着大家随大流看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去过。
而在平时，大家都知道一向不被人待见的曹若方，只有闻知于会主动与他往来。大家不愿意跟阴阳怪气的曹若方靠的太近，因为就算你对他友好，也得不到相同的回报。门第高的，他总觉得人家是仗势欺人没有真才实学；门第低的，他又觉得别人主动示好是阿谀奉承不走正道。
也就闻知于脾气好，不计较曹若方的性格，还愿意主动帮他。曹若方对于闻知于态度也是平平，在他出事之后更是表现得这般冷血，让很多人都为闻知于鸣不平。
曹若方完全知道大家对自己的看法但是依旧不为所动。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当，只是这些人囿于世俗偏见，所以才会显得这般面目可憎。没必要赶着上前被人羞辱，曹若方冷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但是他们之前说的一点让他很在意的事情，就是永安县主亲自来查案子了。开封府早就来了，但是案情没有什么进展。这一位永安县主一来，何森不是说她曾经大喊知道了什么的……不知道她到底发现了什么？
这让曹若方有些不安，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看上去跟所有人的格格不入。不知不觉间他的双手都攥的紧紧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但是他依旧一无所觉，甚至连痛感都没有。
那个永安县主，她到底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