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的动作很快，亲自带了人手查访了京城里面负责买卖冰块的余家。
余家虽然在京城做的独一份冰块生意，很是财大气粗，但是在开封府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商人罢了。余家的家主余浩见到李珏亲自带人前来，很是巴结了一番。
李珏因为容貌在京城乃是出名的世家子，又是越国长公主的儿子，是宫里头的人，余家巴结还巴结不上呢。余浩笑道：“小公爷，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嗨，都是公事。”李珏摆了摆手，他是天生的自来熟的性子，所以跟谁都能迅速熟悉起来，“国子监有个学生在你这边打零工，我们想来调查调查。”
余浩闻言，顿时笑了起来：“好好好，小公爷跟我来，我带你过去查一查。”余家做生意是很讲究规矩的，跟官府打交道的地方都做的妥妥帖帖的，所以根本就不怕官府来人检查，因此十分自信。
如今气候渐暖，蔡河上的冰层已经慢慢变薄，很快就要没有了。余家做的生意也就整个冬天，平时的时候他们还有别的生意可以做。
李珏跟着余浩来到蔡河边上，现在还能看到一块块切割整齐的冰块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好，然后靠着人工再慢慢背到车上，推车的人再送到余家的大地窖里面去。
走到这里，就觉得寒气逼人，纵然李珏穿的暖暖和和的都能感觉到十分凛冽，甚至脸上都有隐隐的疼痛。
“还真是冷啊。”李珏小声说道。
“这些冰块都放在这里，就会有些冷了。”余浩笑着说道，“但是等到夏天，这些冰块可就要帮大忙了。”八壹中文網
余浩找到了负责招募人手的包工头万成，对李珏说道：“小公爷，有事都可以问他，这是我这里的老人了，跟了我很久，知道得多。”
“多谢当家的。”李珏客客气气地道谢，转身看了看万成，这是一个身材矮小敦实的中年汉子，眉目有神。
“万工头，我想找你打听一个人，叫做曹若方的，你知道吗？”李珏也不多废话，直入主题。
“他啊，我知道。”万成几乎想也没想就回答，“他是一个读书人啊，读书人很少有愿意做体力活的，所以我记得他。”
根据万成所说，曹若方虽然是一个读书人，倒是很有一把力气，应该是穷苦出身，习惯干活的。
“普通的读书人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搬不动那么重的冰块，曹若方做这个虽然没有别人快，但是也做的还可以。”万成继续说道。
“他做这个有多久了？”李珏继续追问。
万成想了想，“不久，差不多也就是这个冬天才开始的吧。”
“那么他平时跟别人相处如何？”
“人家毕竟是读书人，自然不愿意跟我们这些大字不识的打交道了。”万成微微一笑，“曹若方平时都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干活就干活，拿完钱就走人，倒是干净利落得很。不过他前几日才跟我说不做了，有些可惜。”
说实话，虽然曹若方态度倨傲让人觉得十分难受，但是他不多嘴不惹事只干活的个性倒是很对万成的路子。所以万成也就继续留下他干活，没有问的更多。这样让人省心的劳动力突然要走，万成也还是舍不得的。
“他不做了？”李珏重复道，眼神充满了怀疑。
“是啊，就在前几日。”万成点点头，“虽然他没说为什么，不过这春闱不是马上就要开始了嘛，他大概也要去参加吧。”
“他不跟你们说话，你怎么知道他是个读书人？”李珏忽然发现了一个疑点。
“我见过了多少人，读书人的手上握笔握得多了，中指节都是老茧，很好认的。”万成很有信心地说道。他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跟着当家在社会上讨饭吃，察言观色都是最基础的本事。
李珏点点头，“那么你觉得曹若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万成重复了一遍，慢慢的陷入了思考，“真要说什么的话……”
搬运冰块是一项十分受罪的活计，所以搬运工们一天之中难得休息时间就十分宝贵。有些心灵手巧的工人，干脆就地取材，用切割冰块剩余的废料雕一些猫猫狗狗的雕像，卖给周围人家的小孩儿，赚一点外快。还有的干脆就用冰块雕出了桌椅，看着都精致得很。
万成说到这里，很自豪地带着李珏去看工人们自己的雕刻作品，果然是千奇百怪，有的雕工十分恶劣，也有的雕工精巧无比，看得让人目瞪口呆。
余家也是允许工人们利用废掉的余才变废为宝，这样也可以更大的调动工人们的劳动热情，大家都是双赢。
大家空闲时刻都在做一些小冰雕，曹若方也不例外，他刚开始还雕刻一些花草鸟儿，到最后便开始雕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看不出来是什么。
李珏还是请万成仔细形容一下，万成有些犹豫：“就是一些斜坡似的小东西，像是木楔子，但是又多出来一块。不知道具体什么用途。曹若方雕刻了很多大小长短不一的斜坡，然后就看着它们慢慢化掉。不过他雕刻的那么简单，本来也卖不出去。”
而且他雕的这些，都是背着我们做的，我也是偶然一次才发现他在雕刻这些东西，还过去劝他雕刻一些细致的东西还能卖钱，当时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把那些东西都扔了，后面我也就没管了。”
李珏心中重重的一跳，斜坡似的像木楔一样的东西，这不就像是赵栀猜测的那样吗？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他咽了一口唾沫，继续问道：“他做出来这些之后就只是看着他们化掉？”
“是啊。”万成点点头，“我们做出来东西，最后都想着趁还没有化的时候赶紧卖出去，但是曹若方一点都不着急，做出来之后就只是看着它们化掉，也不知道他做这些无用功是为了什么。”
李珏的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了赵栀说的话：“他一定做过很多次试验”……
果然，他一定是做了很多次实验，他要确认到底是多长多陡的斜坡，才能把书放上去之后随着冰块的融化慢慢往下滑，直到最后从书架上掉下来，狠狠地砸中下面的人。
想到这里，李珏立刻转身对自己带过来的人说道：“立刻去国子监，将曹若方控制起来。”手下人齐齐拱手“遵命！”随即就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