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集好了原料,剩下的就是配制。不得不说罗宁还真是思维缜密,借着制作香露的由头教会了荣庆如何使用那些仪器。罗宁曾经通过闲聊告诉过荣庆,制作香露的过程与配置草药基本无二,所不同的只是其中一些具体操作而已。而合鸾的制作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心力,荣庆觉得就算是自己这样的新手也可以轻松掌握,毫无压力。
只是制作草药一时还是急不得,需要过个几天才能到下一步。所以荣庆决定耐心地等待下去,等到合鸾制作成功之后,她就要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了。她的幸福,她要自己掌握!
等到赵栀挂在墙上的九九消寒图盛开出了一树红梅的时候,冬天终于结束了。仿佛一夜之间就冰消雪融,有细嫩的绿色从尚未融化的冰雪之中探头探脑,柔嫩的身板就像淘气的孩童一般,在柔和的春风之中左摇右摆,显得生机勃勃。
行人们走在路上,迎面的风儿就像是丝缎一般柔和,让人忍不住都想闭着眼睛沉浸其中。冬日的凛冽已经完全消退,春日正在向人们展开邀请。
一连这几日都是艳阳天,严大嫂忙活着将冬衣都晒好然后叠起来放进了箱子的深处。轻便的春衣也被拿了出来,打算穿上身了。
赵栀可以明显感觉到气温的上升,厚衣服已经穿不住了。去大街上逛一圈,有些爱美的小娘子已经换上了五颜六色的春装,花枝招展的就像是盛开的娇艳花朵。一到春天,蜗居了一整个冬季的人们都在家里待不住了,纷纷出门踏青游玩,尽情享受着春天的活力。
到了立春的这一天,城里面又是放了一天的爆竹,严大嫂特地做了一盘春饼,要每一个人都要吃上一个,俗称为“咬春”。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民俗,咬春寓意着每一个人都如同充满生机的春天一般,拥有着活力、希望等等美好的品质,沉闷的冬日已经被抛在身后。
赵栀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轻盈了许多,春日阳光多么可贵,枝头的花儿又是多么鲜艳,如果自己还一味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之中,不是辜负了这样的大好时光吗?
宫中,官家在立春这一天,也要到了宫中所开辟的一块田地之中象征性的劳作一下,这是为了这一年粮食可以丰收,无病无灾。圣人也需要象征性的纺织棉布,以示天下女子都要辛勤劳作。
这是帝后每年立春都要做的事,模仿的是上古贤帝黄帝与妻子嫘祖,一是彰显帝后地位尊贵,二是祈祷新年风调雨顺,河清海晏。
这样的仪式自然需要所有人进宫观看,赵栀也不例外。好在有了新年的经验,如今的赵栀也算是驾轻就熟。但是赵栀可以很明显感觉到,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有变多了,而且目光的内容,都不怎么让人愉快。
左夫人找了一个空隙跟赵栀说悄悄话:“平妻的事情……”
这是第几个问自己这问题的人了?赵栀心中叹了口气,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的确如此。”左夫人目光复杂,在她的注视下赵栀慢慢收住了笑容:“左夫人,今日周围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吗?”
“可不是嘛。”左夫人叹了口气。“赵娘子,这平妻,有利有弊。但是如果你真的决定做平妻,听我一句劝……”
左夫人凑近赵栀:“如果你想安安稳稳过下去,那就听我一句劝,对男人彻底死心。”
赵栀悚然一惊,没想到左夫人会给出自己这样的建议。她以为左夫人只会让自己好好忍耐,要学会低头,但是没想到左夫人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只要你对男人死了心,只想着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养一个孩子,那么平妻的日子你就能过的下去,直到几十年后,也是一个老封君,不算坏。”左夫人说的又急又快,声音却很低。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自嘲般的一笑,“想想我的女儿,淑媛,她是世子夫人,未来的晋国公夫人,她就是早早死了心才能过得下去这个日子,不然对着世子那个混人,那个人忍耐的下去!”
这是左夫人第一次这么不假辞色的讽刺自己的女婿,言辞犀利,但是神情之中却满是为女儿痛惜的哀伤之色。
“左夫人……”赵栀不禁有些动容。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赵栀在刚进京城就明白了,左淑媛在那里苦苦熬着,不是为了她自己,是为了她的父亲兄弟,也是为了她的孩子。这是左淑媛的悲哀,只有她彻底断绝对世子的情义,那么女人其实可以非常强大。
端看赵栀自从上一次去国公府破过案子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说过国公府再出过什么丑事。老国公痛下决心,让世子夫人管理家事。对世子彻底寒心的左淑媛立刻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施展霹雳手段迅速镇住了整个国公府,然后慢慢将国公府收在手中。
据说她出钱给世子买了一座别院,就在国公府边上,里面放上了美女美酒还有其他好玩的玩意,全是供着世子吃喝玩乐的。世子乐不思蜀,根本就不回家,也很快忘了自己在家中的诸多妾侍。
那些妾侍无奈之下,只好都去奉承左淑媛,一个个听话的很。左淑媛拿捏住了他们,国公府顿时清净了许多。左淑媛全部的重心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她之前怀孕生子,得了一个男孩儿,一直都是自己亲手带,连乳娘都没有请。
左淑媛这是意图养废了世子,将希望放在自己新出世的孩子身上。
她这样冷心冷情下来,日子到比以前对世子掏心掏肺要好过的许多。人人说起这个世子夫人来,都是赞扬一句是个有手段的女子。
可是如果可以过得幸福,谁会愿意去做一个这样有手段的人?
“你要成亲的时候,一定要给我下帖子,我来送送你。”左夫人收回面上的惆怅之色,强笑着对赵栀说道。她大女儿的这一生只能这样了,到了淑瑶这里,她说什么都不肯答应丈夫看中的人家,执意要自己挑选。埋葬了一个女孩子就够了,不能把两个都埋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