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栀啊，不是我说你，你年纪小所以不知道很多事情。”沈大娘悠悠说道，摇摇头十分做作的叹了口气。
“沈大娘，我知道您经历过的事情多，还请赐教。”赵栀倒是要看看沈大娘还要说出什么高见来。
“你既然这么问，那我也不妨装一回先生跟你说道说道，也算是结一点善缘吧，”沈大娘语重心长，一本正经的说道，“女人啊，尤其是跟过男人的女人，都已经很难嫁出去了。能有一个还不错的男人诚心求娶，其实要求就不应该太高了。”
“比如说这一桩亲事，阿栀我知道你就是嫌弃刘员外年龄大了，还有了子女、可是你想想，你嫁过去就是太太，有享不完得福，刘员外年龄大了才知道疼人啊。”沈大娘苦口婆心，说的头头是道。
这些无非都是老调重弹，或许能吓唬住别人，但是这些都在赵栀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并没有如同沈大娘所预想的那样，露出惊惶无措的表情来，反而是神色平静，就好像已经听过了一样，这有些出乎沈大娘的意料，难道这赵栀脸皮这么厚？她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将来吗？
赵栀依旧不为所动：“我知道沈大娘的好意，不过这件事还是算了吧。正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才不敢高攀刘员外，省的到最后事有不谐，落得个两厢埋怨，对沈大娘您的口碑也不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沈大娘故作可惜：“阿栀，你迟早会后悔的。”
以后会不会后悔阿栀的确是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如果现在自己就答应下来，那么一定会后悔。沈大娘说出的这些话，对于赵栀来说没有任何能威胁到她的地方。
但是对于王氏，那就是另一番效果了。赵栀目送沈大娘讨了个没趣自己离开，一回头就见到王氏眉头深皱，似乎依旧在纠结沈大娘所说的那一番话。
“阿娘……”赵栀温柔地喊了一声，唤醒了王氏。
“阿栀，以后这种事还会发生的。”王氏叹了一口气，“就算没有刘员外，也还会有别人，怎么办？”
赵栀伸手握住了王氏的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阿娘这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流言纷纷，我担心这会害了你。”王氏担心的是这个，沈大娘是个媒婆，她但凡说一点赵栀的坏话，一传十十传百，就能让好人家几乎就不考虑赵栀了。
“如果人家只愿意相信流言中的我而不是自己做出判断，那么这样的人家，我嫁过去了以后日子也会很难过的。”赵栀看的很清楚，这样的人家不如不嫁。
王氏一愣，仔细想一想又不得不说赵栀说得有理，这样的人家又怎么会对阿栀好呢。
“阿娘，这是好事啊，过滤掉那些不想诚心求娶的，剩下来的才是好的，大浪淘沙，留下的才是真金。”赵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安慰阿娘。
“大浪淘沙留下来的人你也未必肯嫁过去，就说关大山，你会愿意嫁给他吗？”王氏也不得不半吐心声。她算是看的明明白白的，阿栀的心里头还是有周禛在，所谓的大浪淘沙也不过是托词。
那些人家看不上阿栀，阿栀也并不在乎，反正她也看不上那些人。然而真正不在乎阿栀的过往诚心想要求娶阿栀的人，眼前就有一个，何必还要去找别人。
只是这一个，阿栀又不愿意。
头一次能言善道的阿栀被母亲的话呛得哑口无言，半晌她才苦笑道：“阿娘，俗话说打人不打脸，你一开口就打我脸，还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
“你还是在喜欢周禛是吧？”王氏看着女儿，眼神之中充满无奈，“也难怪，在看过那样好的郎君之后，哪里还看的上别人呢？”
王氏能够理解女儿，周禛高大英俊气度不凡，前程广大不说，而且还对赵栀温柔小意，几乎就是理想之中伴侣的模板。在经历过这样的人之后，谁还会愿意再嫁给别人呢？
“既然你喜欢周禛，为什么不愿意为他做出一点牺牲呢？平妻，你也终归是他的妻子啊。”王氏心中十分难受，她也想不到居然有一天自己还会劝女儿去做别人的平妻。
赵栀倒是对王氏的反应没有半点惊讶。这一段时间沈大娘频繁造访想必给了阿娘很大的压力，而且不止沈大娘，左邻右舍没事都会过来过问一下赵栀的境况，这让人烦不胜烦，就算是王氏脾气再好，总是被这么折腾，也终归会有撑不住的时候。
“或许就是我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吧。”赵栀没有选择跟王氏讲道理。她能够体谅母亲的苦楚，但是她也不打算屈服。道理她在回来的时候就跟爹娘说明了，但是他们能不能理解，赵栀也并没有十足把握。
赵栀孝顺爹娘，但那不是愚孝，不是为了让爹娘顺意，自己就主动往火坑里跳，这不是她的风格。
“可是阿栀，有时候过日子就是要适当忍一忍，我跟你阿爹这么多年过下来，不也是要忍得吗？”王氏又叹息了一声。赵二郎是个好的，这自然不必说，但是婆婆李氏这么多年一直嫌弃自己生不出儿子，给了自己多少冷言冷语，到最后还不是忍了下来。
过日子哪里就有一帆风顺什么苦都不吃的时候呢。平妻虽然也是苦，但是比起孤老终生无所依靠的苦来，那又算不得什么了。
在赵栀看来，则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阿娘虽然受了祖母的苦，但是阿爹始终跟阿娘站在一起，没有辜负阿娘，这才是最重要的。倘若阿爹也为难阿娘，阿娘还忍得下去吗？
但是这话她没有说出口，她不想用这些话来刺伤阿娘的心。尤其是阿娘实际上全是为了自己好，只是这种为你好的方式，赵栀不能接受罢了。
王氏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女儿不是那么好劝的，她也只能徐徐图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