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窅娘言之凿凿,说到这里的时候柳眉倒竖,玉手直指赵栀。随着她此言一出,周围群情哗然,有熟悉赵栀为人的人就忍不住说话了。
“刘娘子,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阿栀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这孩子绝不是这等贪婪之人。”
说话的是赵栀家旁边的于老汉,是一位孤寡老人,赵二郎与王氏时时照拂着,两家关系很是不错。于老汉算是看着赵栀从一个小婴儿慢慢长成为美丽的少女,他自己没有孩子,就把赵栀当成孙女看待,赵栀也如同父母一样,时常去探望于老汉。
此时见到刘窅娘这么说赵栀,于老汉就忍不住出来插一下嘴,表示赵栀不是这种人。
刘窅娘丝毫不为所动:“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小娘子看的是好,内心又是什么货色呢。”
“于老汉,你还是别说话了。人家没有十足把握,怎么会上门来呢。”有个声音阴阳怪气的响了起来,赵栀看过去正好对上了沈大娘那一张阴阳怪气的脸。
沈大娘见到赵栀一双妙目看了过来,不自然地转过了脸。但是赵栀在那个瞬间忽然明了,这件事说不得就跟沈大娘有些许关系。
刘员外的女儿刘窅娘,还有沈大娘……实在是容不得赵栀不多想啊。
此时菡萏也听出了动静急忙走了出来,有些不安的看着赵栀。赵二郎与王氏一大早回赵家村去了,说是祖父家有些事情,家里只有两个小娘子。如今遇上刘窅娘气势汹汹的打上门来,连个帮手都没有。
别人不知道,菡萏还能不知道么。她刺绣的时候用的就是刘员外送来的金线,她也仔仔细细检查过,的确是金线。以前在绣坊的时候,绣娘师傅教她们的第一课就是辨认各种丝线,金线也在其中。因为金与铜长得相像但是价格差距太大,所以金铜之间的区别方法,她们都是背的滚瓜烂熟。
菡萏检查过,刘员外送来的是货真价实的金线,她用完之后,剩余的金线也都交给了刘员外。她敢拍着胸脯说自己问心无愧,谁知道这个刘窅娘肚子里面打的什么鬼主意?
“娘子……”菡萏目光中满含忧虑。
赵栀示意菡萏稍安勿躁,走近那一副金凤图,弯下腰仔仔细细查验。这一副金凤图在赵栀他们移交的时候,乃是金灿灿的颜色,她可以肯定她们用的就是黄金。如今这金凤的尾羽呈现出红色的色彩,也的确是纯铜才会表现出的颜色。
这是怎么回事呢?赵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刘窅娘见到赵栀没话说了,有些得意的大声说道:“赵栀,你还有什么话说?”
旁边的人也是议论纷纷,小声讨论着这件事。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赵栀贪心,有人说赵栀冤枉,还有人只是过来看戏,想知道最终结果会如何。
“刘娘子,可否将剩余的金线给我看看?”赵栀微微抬高了声音,压过了周围的窃窃私语声。
“你要看这个做什么?”刘窅娘充满敌意地看着她。
“我说我没动手脚,你偏要说我动了,那我肯定就需要证据来证明我的清白。”赵栀坦坦荡荡地说道,“你如果不怕,又何必不给我呢?”
“给就给!”刘窅娘受不得激将法,从怀里拿出了剩余的金线,递给了赵栀。
赵栀接过来一看,立刻就看出了差别,这跟她们交给刘员外的金线颜色都不一样了,这也是泛着红色,而她们交给刘员外的是金色的。但是移交的时候只有她们姐妹与刘员外在场,也没有其他外人,光是这么空口白牙的说,想必刘窅娘也是不会信的。
剩余的金线,刘窅娘如果想要动手脚换成铜线十分容易,但是已经绣在了绣像上的金线,她是无论如何不好动手脚的。就算是拆下来再重新绣上去,没有人有菡萏的手艺。再说了,这样子会留下很多痕迹,所以问题又回到了关键之处:绣像上的凤凰尾羽如何由金变铜?
“菡萏,你过来看一下这一副绣像的针脚,有没有拆了再绣的痕迹?”为了防止万一,赵栀还是让菡萏上前仔细观看一下。
菡萏依言上前,弯下身仔细查验过后,小声说道:“没有,这些针脚我都记得,就是我的手笔,没有其他人重新动工的痕迹。”
每一个绣娘都会有习惯落针的手法,就算是同一种针法,每一个绣娘落针的位置都有不同。外行人看不出区别,但是在菡萏眼中这是一目了然的。就算是有人跟自己技艺水平相当,也不会相似到跟自己落针手法角度都分毫不差的。但凡有一点区别,在绣屏上都会留下痕迹。
但是这一副金凤图,从头到脚都只有自己落针的痕迹,这一点菡萏可以十分肯定。
赵栀十分相信菡萏的判断,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另一个可能性了。赵栀附在菡萏耳边说了几句,菡萏点点头,先跑回了屋子里。
“刘娘子,我可以保证在移交给刘员外的时候,金凤图的确是金线所绣。”赵栀直视着刘窅娘,语气平静。
“哼,保证谁不会保证?我看你是黔驴技穷了吧。”刘窅娘不屑一顾。
“你说我偷换了金线,那我问你,假如我真这么做了,你要我如何?”赵栀最好奇的还是刘窅娘这么陷害自己,到底目的为何。
刘窅娘挑衅般的看着赵栀:“我要你当众承认自己贪心不足,趁早关了你们这个刺绣作坊,以后再瑞云县夹着尾巴做人。”
赵栀点点头,看来只是想把自己名声搞臭。说到底,她又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不友好呢?
“那如果是你诬陷我呢?”赵栀反问刘窅娘。
“我诬陷你?”刘窅娘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我要是诬陷你,那么就随你处置!”
“好,好。”赵栀点点头,“刘娘子果然勇气十足。”
刘窅娘冷眼看着赵栀,似乎要看看赵栀还能有什么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