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是一座很特殊的城市,虽然处于北方,但是其布局就如同在江南一般,河流众多,而且城中的大路小路,都是铺着青石板。而且青州因为地势较低,雨水众多,每逢到了烟雾蒙蒙的时候,雨水滴滴答答打在了青石板上,润湿了路面,看上去就跟潮湿多雨的江南看上去没什么两样。
尤其是在如今春夏之交,青州这时候天气总是雾蒙蒙的,小雨如雾,出门根本就不需要打伞,打伞也防不住这样的雾雨。赵栀前世生活在长江流域,一年中每逢这个时候都会有绵延不绝的梅雨。他倒觉得,此时的青州的雾雨,就跟长江流域的梅雨差不多。
赵栀此时就走在这样的雾雨之中,欣赏着细雨之中的青州。雾雨如同轻纱一般,给青州蒙上了一层温柔的色彩。本该是十分紧张的时刻,但是此时赵栀的心情柔和,似乎也被这雾雨给影响了,所有的事物都变得柔和了。
街上行人匆匆,赵栀沿着主干街道缓步前行,青州的风景让她觉得心情舒缓,出去走一走还是很舒服的。
这是一座很有风情的城市,两边的街道店铺鳞次栉比,比起京城来说繁华程度相仿,只是出售的商品会更有几分异域风情,这是得益于这里靠近西夏,本来对外贸易就十分繁荣。
城里的人们虽然也担忧如今城外紧张的情况,但是总体来说还算是各司其职,彼此安分的做事,城里的一切看上去都是井然有序。
这是一片祥和的景象,赵栀希望这样的场景可以永远持续下去,而不是被外界力量暴力摧毁了。
赵栀不知不觉走到了城墙边,沿着城墙慢慢走了起来。手指顺着城墙划过,这一片城墙历经风云,上面已经斑斑驳驳有了许多岁月的痕迹,但是依然坚不可摧,轻轻敲一敲,声音都是闷闷的,可见城墙之厚。
如果我是辽军,面对这样的坚固城墙,要怎么才能攻城呢?
最好的时间或许是在夜晚,或许就是在这样雾雨茫茫的时候。这样的小雨如雾,极大地遮挡住了视线,所以使远处的可见度完全看不出来了。
那么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呢?用攻城梯吗?还是火箭?亦或是直接用圆木撞城门?
这些都是攻城常用的手段,但是青州的城墙十分坚固,不是这些简单的手段可以达到的。青州的百姓,甚至远在明州的百姓们都知道,青州的城墙在大宋建立之前就有了。当时开国皇帝带兵攻打这座城池,这里还不叫做青州。开国皇帝久攻不下,后来还是当时入主这座城池的官员主动开城投降,才结束了这样对峙的场面。
青州的城墙是在前朝建立的,根据当时的县志记载,这座城市的城墙使用了糯米粉加入了青砖之中,还用铁汁封住了城墙的缝隙,才使得这座城池固若金汤,一直屹立百年直到现在。
而青州的城门,则是用实木门芯外包了五层铁皮制成的,开关都十分费力,需要起码十个成年男子才能一起推开或者关上。
这样的话,用圆木撞门其实并不是十分适合的方式。
赵栀总觉得辽军如果强攻城,并不是一个上上策。那会有什么其他方式呢?
此时赵栀已经顺着城墙走到了一条河边,河水滚滚而去,虽然不比汴河那么宽广,但是依旧是青州城内最主要的河流。
这条河流穿过城墙流入了青州城内,河水十分湍急,叫做曲水。因为这条河的河床曲曲折折,要拐许多弯,百姓们就叫这条河曲水。
辽军会不会通过这条河进入城内呢?赵栀看着曲水陷入沉思,但其实城墙这里在曲水的上方有许多铁栏杆,这就限制了有人想要浑水摸鱼通过曲水进城。
赵栀摇了摇头,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有些草木皆兵了。她转过身开始走回头路,路上忽然看到了一个老人家正推着一辆大车子,把路边的青石板掀了开来,将里面的脏污东西用铲子铲起来,放进了桶子里面。
赵栀看着有些稀奇,不由得走上前问道:“老人家,这是在做什么?”
“哦,这是在清理路里面的枯枝烂叶还有垃圾啊。”老人家抹了一把汗,笑道,“这几日一直都在下这样的雾雨,别看路上的水不多,实际上河水涨的不少,这些污水道里面的垃圾就特别多,不及时清理掉的话,那么就会堵上了。到时候这里的污水都会蔓延上来,把路面都给弄脏了。”
赵栀注意到老人家手里拿的铲子形象十分奇特,杆子特别长,铲头前面还带弯的。
“老人家,这杆子怎么这么长?”赵栀笑着问道,指了指那杆子。
“小娘子你来看看,这里面可深了。”老人家侧了侧身子,让赵栀过来看。赵栀探头一看,那污水道并不只是一个浅浅的水道,而是非常深,足够让一个人站直了身子走路。
老人家把最上面的青石板打开,就能看到里边的样子,把污泥清理干净之后,就能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样子,最底下有水在潺潺流过,带着一些脏污与垃圾。
“老人家,请问这一条污水道是每一条路边都有吗?”赵栀不由问道。
“青州城内啊,主干街道的两边都是这么深的污水道,方便污水流进来。只要是稍微大一点的街道都会有这么一条污水道的。”老人家说起这个来,语气中颇有几分自豪,“正是因为青州城里面有这么多的污水道,才会使得街道上头都干干净净的,就算是下雨下雪,都不会把街上弄脏。”八壹中文網
“这是谁建的啊?”赵栀配合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过这也不算是装的,因为在心中她也的确很惊讶。她还从来没想过在城市之中下水道系统已经如此成熟了,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现在想来,汴梁应该也有这样的下水道,只是自己以前一直没有太关注。
“那可就不知道了,我是祖辈都住在这里的老青州人了,但是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是谁建立的这些污水道了,感觉很久之前就有了。”老人家擦了擦汗说道。
“那么这些污水道最终都通向哪里呢?”赵栀又追问了一句。
“这,我就不知道了。”老头儿突然被问住了,有些为难,“我一直只是负责把这里的污水道清理干净,但是并不知道这些通道最终会到达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