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妍和吴彤扶着苏馥香从西侧的楼梯离开教学楼。她们也没顾请不请假的问题了,直接来到了宿舍楼。宿舍管理员正好不在,吴彤迅速掏出钥匙开了楼梯铁闸,三个女生钻进了楼梯。
此时,上午的课还未结束,估计宿舍里没人,三个女生上了二楼就不必蹑手蹑脚了。她们很快就回到了520宿舍门口。宿舍门紧锁,窗户也拉下了窗帘。吴彤把钥匙插进匙扣,准备扭动。苏馥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唇:“嘘!先别开!里面有动静!”
秦妍和吴彤一愣,隔着门静心倾听,果然,里面传来沙啦沙啦的声音,似乎是秋风扫落叶。然后,是一轮混乱的马蹄声,夹杂着人的呼喝呐喊声。各种声音并不大,但显得场面非常混乱,似是古代行军打仗之声。呀呀呀呀!婴儿的哭声传出来。
秦妍和吴彤心中惊疑,目光都投向苏馥香。苏馥香使个眼色,提醒她们不要发出声响,自己则亮出利剑。
秦妍和吴彤继续伏在门边倾听里面的动静。婴儿的哭声更大了,一个妇人小声安慰婴儿。婴儿仍是哭泣。然后,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吼道:“小杂种,给我闭嘴!”妇人的惊叫声,婴儿被抛起来撞到硬物上发出的声音,紧接而起。那恶狠狠的声音又响起:“你也给我闭嘴!”说罢,妇人发出凄厉的惨叫,扑通一声,惨叫停止。
“原来是有人在里面看电影!”秦妍冲苏馥香和吴彤一笑,最近被诡异事件惊得神经过敏了,居然没想到这点。
吴彤捏住钥匙扭动几下,推开了门。门一开,万籁皆静。三人诧异。
宿舍里,叶倩儿和金玲并排坐在吴彤的床位上。看到门开了,叶倩儿和金玲向秦妍、吴彤和苏馥香微微一笑。叶倩儿说:“你们回来得正好,有好节目欣赏呢!”两人让出了位置,示意三人坐下。
秦妍发现叶倩儿和金玲兴致勃勃地面对着韩娟的床位,定睛一看,韩娟的床位已经用帷幕围住了,完全看不到里面。她张开嘴,刚要发问。叶倩儿站起,拉住她和苏馥香:“来吧!坐下吧!一起欣赏汪笑笑的节目。”金玲也起来拉吴彤坐下。
三人只好满腹疑问地坐下。
叶倩儿对着韩娟的床位说:“笑笑,是我们的三个室友回来了,你继续表演吧!”
原来,汪笑笑就在帷幕里面。她在里面要表演什么呢?
帷幕掀开,汪笑笑的头钻了出来,脸红红的,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倩儿,你该相信我了吧?快让我穿回衣服。不然,我可不表演的啦!”
金玲和叶倩儿吃吃笑了。叶倩儿从身边捡起一套外衣、一件内衣和一条内裤,向着帷幕一抛。
“哎——”帷幕拉开更大,一双雪白的玉臂伸了出来,接住了衣物。随即,帷幕又遮蔽起来。里面快速震动了几下。
叶倩儿笑嘻嘻地说:“穿好没有?穿好了就给我们表演啦!”
“快了!不过,我不表演那段战场惨景了,我要表演我们课本上学过的那段场景。”汪笑笑在里面说道。
金玲笑了笑:“随便你,总之给我们演示一段就好。”
拍拍拍!折扇拍打床板的声音响起。然后,几声狗叫声从帷幕里传出,似是远处的深巷有狗在狂吠。接着一个妇女惊醒,打了呵欠并伸懒腰的声音,她使劲摇动身旁的男人,要与男人说话,那男人仍是半睡半醒,说着含糊的话,似是梦话。妇人有点恼怒,使劲将丈夫摇醒。丈夫醒来时一声大吼,责骂了妇人几句。于是,妇人停止了说话,也不再摇动丈夫。床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过了一会儿,孩子醒了,放声大哭,听哭声,似是出生不久的婴儿。丈夫烦了,吩咐妻子喂奶。妻子抱起婴儿柔声安慰。婴儿喊着奶头仍是哭泣。妇人只好继续哼着唱着安慰孩子。丈夫起来小便,妇女也抱着孩子哄其小便。床上另一个大孩子也醒了,大声唠叨着,抱怨他们扰人清梦。在这时候,妇女用手轻拍孩子的声音,口里哼歌哄孩子的声音,孩子含着奶头的哭声,大孩子不断抱怨的声音,床发出的声音,丈夫大骂大孩子的声音,小便进入瓶中的声音以及解入桶中的声音,同时响起,各种绝妙的效果都有了。声音世界里栩栩如生。
吴彤说:“这好像是我们课文学过的《口技》。”
“没错,”叶倩儿调皮地一笑,“这就是失传已久的口技。她改动了一下课本描述的情景。”
两人立刻停止下来,继续倾听。
过了一会儿,丈夫粗重的呼噜声响起来了,妇女拍孩子的声音也渐渐停下。隐隐约约间听到有老鼠活动的声音,有盆子和较轻的器皿歪倒了,妇女在梦中发出了咳嗽声。
忽然,深巷里有一个人大声呼叫:“起火啦!”顿时,深巷里一片大乱。丈夫起来大声呼叫,妇人也起来大声呼叫。两个小孩子一齐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有成百上千人大声呼叫,小孩的哭叫也成百上千,很多狗汪汪地狂叫。中间夹杂着劈里啪啦之声,爆裂之声,呼呼的狂风声,千百种声音同时响了起来;又夹杂着成百上千人的求救之声。于是,急于救火的人们一同大声呐喊并拉倒燃烧着的房屋,顷刻间抢救的声音,泼水的声音,危急中人惊叫的声音……凡是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有的声音,全然具备,无一遗漏。
秦妍和吴彤被强大而又逼真的声音效果吓倒了,一时之间竟忘记了是在听口技,她们的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了旁边的人,准备随时逃走。
拍拍拍!又是三声折扇敲击床板的声音,接着万籁同静。
“好!”叶倩儿挣脱秦妍的手,站起来大声鼓掌。
金玲也很兴奋,站了起来:“笑笑的口技真是出神入化!”
良久,汪笑笑从帷幕里钻出来,站到地上。她的脸色发白,脸上沁出细微的汗珠。
520宿舍的旧室友早就听闻汪笑笑能模仿很多动物和不同的人发声,没料到她竟精通口技,能够同时模仿多种声音,且如此逼真。大家都投来惊讶、羡慕的目光,叶倩儿更是笑嘻嘻地恳求汪笑笑传授这项绝技给她。
面对着叶倩儿的恳求,汪笑笑苦笑:“口技是一种很难学的绝技,三年五载未必能够学好的。你现在才学,恐怕来不及了。”
口技是杂技节目的一种,简单来说就是运用发音技巧来模仿各种声音,如动物鸣叫声等,表演时可以配合一些动作来加强真实感。水平高的口技表演者可以表演得惟妙惟肖、淋漓尽致,令人叹为观止。汪笑笑就达到了这种境界。
据史料记载,口技很早已经出现,表演口技的人需要用屏风等障碍物遮挡观众视线,所以又叫隔壁戏。
上古时代,人们为了狩猎,经常要模仿鸟兽的叫声来欺骗并引诱鸟兽。后来民间艺术创作者逐渐将这些技能改良、完善,就发展成为了口技。
宋朝书籍记载:在京城的游艺场里,有“学乡谈”和“百鸟鸣”。宋元戏剧中的“犬吠”、“鸡叫”之类的舞台效果,基本上是表演口技的人在后台完成的。到了清朝,口技发展成很出色的绝技,已从单纯模拟某一声音,发展到能同时用各种声音、音色串组成一个故事,被列为“百戏”之一,即“口戏”。它表演“军旅狩猎”、“群猪争食”、“紧急救火”等,无不惟妙惟肖。
汪笑笑说口技难学,三年五载也未必能学好,这并不是她推搪叶倩儿。她说的是实话。作为一种绝活,口技确实不是每个人都能学好、表演好的。要真正把口技学好、学象、演好,必须具备天生资质,还要有出色的师傅,天生资质不是人人都有的,也罕见有天生资质之人,出色的师傅也是很罕见的,能够找到一个像样的已属幸运。除了以上两个艰难,更需要坚持不懈的学习和练习,其大多数学习和练习过程都是很枯燥无味的,且学习和练习中需要耐心纠正,不断完善,这样折腾下去,没多少人有耐心坚持下去。鸡鸣狗叫,人人都会,算不了什么,要达到能登台表演的水平,就要把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河里游的,草棵里蹦的都学好、学像。汪笑笑比别人模仿的声音种类多,别人模仿不了、模仿不象的她却能模仿得以假乱真,特别是模仿别人的声音,已达到“万人音”的境界,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口技高手。
然而,汪笑笑这种境界,不是一般人可以达到的,能够像她这样用多种声音、音色存联成故事的人恐怕已经没有了。
校文艺晚会即将到来,她要以口技上台争雄。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叶倩儿时,叶倩儿和金玲竟拉着她悄悄回到宿舍,说要她首先演示演示。她推辞不过,就用帷幕围住了韩娟的床位,打算钻进去表演。
不料,叶倩儿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你表演前需要先做两样事。”
汪笑笑诧异:“什么事?”
“第一,先把娟姐床铺上的所有东西清出来。”
汪笑笑会意:“你是怕我把播音设备带进去作弊吧?放心,我依你的。”
三个女生迅速把韩娟床铺的东西全都搬到汪笑笑的床位上。
完毕了,汪笑笑说:“现在可以表演了吧?”
叶倩儿吐了吐舌头,然后说:“不行,还得再做一件事。”
苦笑了一下,汪笑笑问:“还要做什么事?”
叶倩儿脸上闪出坏坏的笑意:“脱光你的衣服。”
汪笑笑推开她的手:“干嘛要脱衣服?”
“嘿嘿,这样可以保证你不会在衣物上夹带东西嘛。”
汪笑笑无奈,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是依靠口技来表演的,并无作弊,她只好锁好宿舍门,并把窗户关闭,拉下窗帘,然后含羞带涩地脱了衣服,迅速钻进韩娟的床铺里。她在床铺里说:“喂,我需要一把折扇的,给我送进来。”
叶倩儿找来折扇,调皮捣蛋的想法冒出,把折扇拿在帷幕外面不远不近的位置。汪笑笑伸手出来取。她的手臂够不着折扇,前移身体,重心前倾,整条玉臂露出帷幕外。叶倩儿吃吃大笑,手抓住叶倩儿的玉臂用力一拉。汪笑笑的身子本来就前倾,重心不稳,冷不防被一拉,整个人仆了出来,倒在叶倩儿身上。叶倩儿哈哈大笑,金玲更是笑得直喊肚子痛。
汪笑笑慌忙遮住重要部位,逃回到床铺里。
“笑笑,你怕什么?我们可都是女生,看一下身体也没什么关系嘛!再说,你的胴体挺迷人的嘛!”金玲忍住笑,捂着嘴巴说话。
汪笑笑的心还砰砰乱跳。自懂事以来,她从未在别人面前赤裸身体,叶倩儿这一闹,差点把她吓哭。她有种被羞辱的感觉,躲在床铺里不敢动。她的自尊心隐隐作痛,只觉得外面无比恐怖。
叶倩儿和金玲没想到玩笑开过火了,在外面嬉笑着。她们无心伤害汪笑笑,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玩笑已经像一把剪刀插进了汪笑笑的心灵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