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这句“我操”我把给整懵了。
我操是什么意思?临来时你咋说的?肯定没问题,绝对出不了事,真真是算无遗策,好嘛,事到临头,现在来句我操就想解决问题?
我眼瞅着那两盏灯笼越来越近,心头打鼓,对侯爷说道:“侯爷啊,你可别我操了,不然咱们跑吧。”
侯爷听我这话,看了看纸棺,又咬了咬牙,说道:“跑什么跑,妈了个逼的,侯爷跟丫拼了!”
我说侯爷你至于这么玩命吗?
侯爷说:“奶奶的,这阵子走背运,总这么躲着不是办法,今天这买卖侯爷我是非干不可,谁来都不行。”
看来侯爷这是要玩命了,想到这儿,我也把铁锹握紧,虽然手心里全是汗。侯爷既然这么说了,我怎么着也不能把他丢这里自己跑路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同生死,共存亡。嘿,没想到我这大半夜挖个坟,居然挖出反清复明的气势来。
就见侯爷全身戒备,一对眼睛直直看着黑暗里的灯笼亮处,说起来我跟侯爷相处时间算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个架式他可是头一遭。
随着那灯笼越来越近,我闻到空气中弥漫开一种相当令人恶心的味道,是一种鱼的内脏腐烂的腥臭气。这夜里的天本来就很凉,此时更是气温骤然下降,一阵风吹来,几乎一下就吹透我们的衣物,直到皮肤上。
那感觉相当不好,我下意识抬起头看了看天空,见不知何时,天空里的一轮明月,被乌云遮拦,当最后一束月华被遮掩的一瞬间,我听到一种奇怪的摩擦声。
那是重物拖过草地的声音,绝对不是人或动物走路的脚步声,那两种声音有本质的区别。
我就着火折子向侯爷脸上看了看,见他脸色凝重,嘴唇都发青了,颤声说道:“这下坏了,看来碰上硬茬子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没底,我问道:“怎么说?”
还没等侯爷回来,就觉得面前一股劲风呼啸而来,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一个坚硬如铁的物体直接把身体给打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树上,铁锹也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就听见侯爷叫了一声:“老吴,有事没事?”
我强忍了腹间的火灼一般的剧痛,顺了顺气息,而后说道:“还死不了……”
话未说完,又是一股腥臭之气扑了过来,我下意识向旁边一个滚驴打滚,只听“啪”一声,木屑横飞,这时我方才看清楚是什么把我打飞出去,居然是一只巨大的白蛇!
我大惊失色,叫道:“我操你大爷,这是什么玩意儿!”
侯爷看样子也吃了一惊,那白蛇前半身人立而起,耀武扬威一般将全身的鳞片片片乍起来,看起来又粗大了一圈。
而个如灯笼一样的眼睛在黑暗里闪动着噬血的光,一条毒信不住吞吐,“嘶嘶”有声,它的头部生着一根根倒刺,闪动着鳞光,就像是披了一层铠甲一般。
只看了这一眼,那畜生张开血盆大口,那尖利的獠牙带着恶臭气息又向我扑了过来。
我吓得早没有了反应,虽然脑子里不断催促自己赶紧闪开,但是身体又僵又硬,仿佛石化了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侯爷见状,拎着铁锹就冲过来,只听“铛”一声金石交击之声,锹把应声而断,可以想象刚刚侯爷用了多大力气。
这一击,也确实打断了白蛇对我的进攻,反而身来直直向侯爷冲了过去,侯爷拿着一只断了的锹把,挥手就向那白蛇丢过去,却没有避开白蛇的一甩。
“啪”一声,侯爷也被甩出了四五米远,狠狠摔在地上。
我这时方才爬起来,感觉后背上温热,伸手一摸,全是血。原来那白蛇身上乍起的鳞片,极为锋利,如小刀一般,打在身上,早就血肉模糊。
但是现在的我感觉不到疼痛,我知道那白蛇全身都碰不得,当下转头找寻我丢失的铁锹。见那把铁锹正落在离我不远处,当下冲过去把铁锹拿在手里,见那白蛇正慢慢靠近侯爷,就想一下把侯爷吞入肚子去,也没有时间多想,情急之下,跳起身来,对准白蛇的尾巴一锹就铲了下去。
“叮!”一声,铁锹都卷了忍,那畜生连片鳞都没掉。
好在那家伙吃痛,转身又冲向我。我转身就跑,感觉着身后的寒意越来越近,我知道自己靠双腿根本就跑不过这个大家伙。跑到一棵大树后,躲开它的一击,而后折身向侯爷冲过去。
侯爷这时候正呲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我一边跑一边叫道:“咱打不过它,快跑吧!”
侯爷显然深以为然,当下冲我伸了伸大拇哥,转头就跑。
这倒把我整得一愣,冲我伸大拇指这是什么意思?来不及多想,我和侯爷一前一后,玩了命地往前跑。身后的白蛇也是像疯了一样对我们穷追不舍。
我问道:“侯爷你那画符念咒,对这玩意不灵么?”
侯爷叫道:“你说的都是废话。”
我抽个空当转头向回看了看,见那白蛇蜿蜒着身体走得飞快,转眼就到我的背后,我吓得大叫一声,叫道:“侯爷,咱们是跑不过这孙子,不然你先走吧,想着以后给我报仇。”
侯爷听了我的话,也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少废话,我跟你说,你要死在这里,替你报仇的事儿可就别想了。”
我和侯爷是慌不择路,直直穿入树林里,好在那白蛇身体粗大,离开空旷之物,爬得反而没有那么快了。我和侯爷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没跑多久,在我前面的侯爷叫了一嗓子,直接就在我眼前不见了,我心头一惊,心说不好,果然见我前面出现了一个洞,这个时候,止步是不可能了,前冲之力令我大叫着也尾随着侯爷直接落入洞中。
好在那洞并不太深,却依旧把我摔得全身都如同散架了一般。
“噗”一声响,侯爷点亮了火折子,我这才发现,这一跤把侯爷的脸都摔破了,满脸是血。
我问道:“你没事儿吧?”
侯爷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奶奶的,天津卫啥时候出了这么个畜生。”
一提这事,我就不乐意思,说道:“你不跟那主家说好了吗?怎么又生出这样的事儿来?”
一提这一茬,侯爷问道:“我操,骨头呢?”
我说刚刚就忙着逃命了,哪儿还管得了骨头?
侯爷一拍大腿,说道:“完了完了,这回惨了,黄三太奶的脸被我给丢尽了。”
我说:“侯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担心这些虚头巴脑的事儿。跟你说啊,这回要是能活着回去,咱们也别干这个了,学人家看看风水啥的,何必这么玩命。”
侯爷说道:“你懂什么,咱们这干的是积功德的大事,看风水?啥玩意,都是骗你的把戏。”
我还是头一次听侯爷对风水先生这么有成见,当下说道:“起码安全,没有生命危险不是,再说你又不是不懂。”
侯爷摆了摆手:“等能出去再说吧。”
转了转头,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侯爷说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个洞呢?”
我也看了看,说道:“难道是盗洞?”
侯爷瞪了我一眼说道:“什么盗洞,哪儿那么多盗洞?”
说着侯爷摸索着向里边走了走,说道:“这洞可够深的,不知道前边通向哪里。”
现在的情况,返回地面是不可能的了,先不说那白蛇,就是这个洞,想爬上去也是不可能的事。
惟今之计,就是两眼一抹黑,一直往前走。
想到这儿,我站起身来,说道:“不管通向哪儿,咱也得往前走。”
侯爷点了点头,说道:“你跟在我后面。”
说着抢先向前走去,我也只好跟着他慢慢向前走。
这洞不知道人挖的还是天然形成,说人挖的吧,真不知道谁闲的没事在这里挖这么一个东西,说是天然的吧,也不太像。
不过现在的情况,想太多是没有用的,只感觉着这脚下的脚一直斜着往下,虽然看起来很平缓,但是却越来让人越感到心虚。
好在洞内有风,显然是两头通的,空气中带着浓重的湿气。
我和侯爷都不再说话,渐渐地,脚下泥泞起来,泥土沾在鞋子上,又沉又滑,我一连摔了好几个跟头。
又走一阵,还是没有见到尽头,眼前一亮,侯爷又把火折子点了,
就着亮光,转头看了看四周的情况,见四壁光滑得很,我感觉这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洞穴,但问题是什么人会在这里修这么一个洞呢,关键的问题是,这个洞到底是通向哪里呢?
好就好在,白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并没有追过来,我们两个的小命暂时是保住了。
侯爷灭了火,继续往前走,我问道:“侯爷,你有没有听到水声?”
侯爷止了脚步,似乎在静静地听,我明显感觉到侯爷的呼吸沉重起来。
“不要说话,继续往前走。”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但他不说,我没不好一直问,只好跟着他继续前行。
又走了一阵,洞内陡然开朗了起来,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石室。
这一下我就肯定,这个地方绝对是人为建造的。
石室不大,从石室中央,有一汪清潭,那水声就是从这里发出的。而在石室的前边,还有另外一个洞口与石室相连。
我看到石室墙壁上有火把,用火折将火把点燃,这时候,整个空间都明亮声来,我发现在石室的一端,摞着高高的木箱,一个压一个,这显然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的。
我和侯爷对视了一眼,而后走过去,见那些木箱都封着口,打不开。侯爷左右看了看,见边上放着一只铁棍,拿起来一下就把其中一只木箱给撬了起来。等打开箱子一看,我和侯爷都傻眼了,那箱子里,居然全都是盆盆碗碗。
侯爷怔了怔,拿起一个碗来左右端详,张了张嘴,看着我说不出话来,但是我能从他的神色中看出端倪,尤其是那放光的双眼。
我将他手里的碗接过来,发现挺觉,放在眼前一看,发现那碗居然是金的。
我失声叫道:“我去你大爷,发财了!”
侯爷不理我,又撬了几箱,除了金银器之外,还有玉器和瓷器,每一件器物都精美绝伦,让人一见就爱不释手。
我看得心里突突乱跳,说道:“这就叫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瞅瞅,你瞅瞅侯爷,这都是宝贝呀。”
侯爷点了点头,说道:“这么多东西,绝对是有人放在这里的,好家伙,侯爷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
我把一只金碗揣在怀里,说道:“管他娘的,先拿了再说。”
侯爷面色一缓,说道:“说得对,管他奶奶的。”
说着,也拿了一把金壶。
我说道:“侯爷,咱们现在怎么办?”
侯爷说:“先从这里出去,看看通向哪儿,奶奶的,明儿个拉个车过来,把这些东西都装走。”
我暗暗伸了伸大拇指,这家伙比我还狠。
就在这个时候,我瞥见在石室的另一角,放着一个东西,不由令我惊叫一声。
侯爷被我吓了一跳,说道:“你鬼叫什么。”
等他循着我的眼光,望向那个东西时,也惊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在石室的另一端,安安稳稳地放着一口棺材,那棺材我眼熟得很,正是二少奶奶在找的那口辟古玄棺!
“啪”一声,侯爷手里的珍珠项链掉到地上,他恍若未觉。我扯了扯他的衣角,我们来到那玄棺前边,仔细查看,错不了,正是从圣山湖底弄出来的那口棺材。
我问道:“这事儿可真真不寻常了,我说侯爷,您给分析分析,这棺材怎么会到了这里了?”
侯爷摇了摇头,说:“怎么来的我不知道,但是这个地方,我觉得跟冯家有关系。”
“你是说,是冯家的人挖的这个隧道?建的这个石室?”
“你说呢?除了他家,整个天津谁吃饱了撑的弄这一出?不过冯家把这么多古董和处心积虑弄来的棺材放到这里干什么?”
说着话,他把目光投向另一端的石洞。一见那神色,我就明白了,想弄明白这一点,就得看看那洞口通向哪儿。
想到这儿,我们对视一眼,而后就直接向那洞口走去。
一进洞,就明显感觉到空气流动,一股咸腥之气扑鼻而来。洞内不同于我们刚刚进来的那个洞,洞底的地面做得又平又硬,道路两边还有轮子压出来的车道,显然这是有车进来过。
侯爷顿了顿,而后加快脚步向前走,我也紧跟在后面。
走了一阵,前方有亮光映了进来,我心头一喜,果然这洞通向外界。当下不再迟疑,走向更加快了。
等到了出口,却发现洞口被铁栅栏给锁起来了,根本就出不去。
我恨恨地跺了跺脚,说道:“这下扯了,惟一的一条路给锁了。”
侯爷看了看我,而后把上衣给掀起来,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根细小的钢丝来。我眼前一亮,看他这架式,是要开锁呀。
没有想到侯爷还有这门手艺,果然是深藏不露。
侯爷扒在铁栅栏上,用手伸出去,在那把大锁上鼓捣半天,额头上都是汗珠。我静静地看着,不敢打扰,因为我们出不出得去,就看侯爷了。
半晌,侯爷叹了口气,说道:“打不开。”
我的心一下就凉了,你说打不开你在这儿装腔作势干什么。
侯爷说完,转身往回走,对我说道:“我去拿点东西,你在这儿看着,别出声,前边就是码头。”
听了这话,我抬头透过栅栏看了看,果然前方灯火摇曳,阵阵海风吹来,确定是码头无疑。
也就是说,冯家把东西放在这里,是想用船把这些东西运走?这是要运到哪儿去呢?
虽然我想不明白,但是大概我能想通这么几点:
首先,这些东西见不得光,不然不会被暗暗放在这里。其次,是冯家要拿这些东西做什么,外人肯定不知道,冯家在偷偷地办。
但是冯家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别的还好说,尤其是那口棺材,费这么老大劲从山西弄到这里,就为了在这里放呢?
正这样想着,侯爷回来了,他面色很难看,不知道为什么。侯爷手里手了那条刚刚用来撬动箱子的铁棍,顺着棚栏伸出去,别在锁头上,刚刚想用力,就听见洞里边有声音响了起来。
“喀喀……”
沉闷得令人心慌的声音,就像是一个年久失修的老房子,被人慢慢开启的破败的房门。
我心里一顿,跟侯爷对视一眼,同时一个念头闪出来:“棺材!”
流年不利,真是流年不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们刚刚从那白蛇嘴里逃命出来,怎么这时候又生支节。
“喀喀喀……”
声音响得越加厉害,我全身打了个哆嗦,几乎用哭腔向侯爷说道:“大哥,你倒是赶紧撬啊!”
侯爷这时候反应过来,弯下腰找了个支撑施力之处,一咬牙一用力,只听“嘣”一声响,铁棍断了。
这一下我眼瞅着门锁心里骂了娘了,这他娘的是什么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