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把铁锹从土里抽出来,就见一块骨头卡在铁锹上,与此同时,一股冷风吹过来,把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吹了起来。
看侯爷的神情,这事儿挺严重,正在六神无主的时候,侯爷“卟嗵”一声跪倒在地,说道:“前辈明鉴,我弟兄二人只为让前辈拾骨入坟,这才不得已打扰老人家长眠,实在是无奈之举。我兄弟初来乍到,没个深浅,损坏了遗骨,我代他向老人家赔不是了,请老人家见怪莫怪。”
说完“嗵嗵嗵”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我一动不敢动,直直站在那里,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之前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叫声一声紧似一声,叫得人头皮发紧。
过了一会儿,我没有见什么异常,方才开口问道:“侯爷,没事儿吧?”
侯爷左右看了看,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有事儿没事儿,话也说了,头也磕了,真要搞不定那也就没有办法了。”
说着爬起身来,先从包里拿出黄纸,小心翼翼地铺在地上,又点了黄符在黄纸表面走了一圈,随手丢在不远处。之后,用铜钱四枚,压在黄纸四角,一根长香点在黄纸的正前方,最后,摧动法咒,这才起身说道:“行了,开干!在这香烧完之前,必须把所有的遗骨全捡干净,大小二十四块,千万不要有遗漏。”
我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我仔细着呢。”
黑灯瞎火的两个人,趴在坑里摸索着骨头,我虽然很好奇是什么人的尸骨会被人散落在这里,但还是没有多问。
不多时,我们已经骨头捡完,再找也找不见了,数了数,正好二十四块。
侯爷说道:“再找一遍,确定没有剩下才可以,不然,地下那位怪罪下来,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听他这么说,我也深有同感,当下又仔仔细细找了一遍,确定大大小小的骨头都收拢好了之后,方才放心。这个时候,我想到了一个问题,开口说道:“不对啊侯爷,咱们找了这么久,你见到头骨了没有?”
侯爷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人告诉他是二十四块,我们也已然凑齐了数,也就没有再想别的。
当下包了骨头,侯爷又念叨了一番,而后背着大包小包往回走。
走在路上,我感觉后背阴森森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跟着我们,我回头看了几眼,什么都没看到。
心里怕意一生,就开始心神不宁,当下找个话头跟侯爷聊天。
“侯爷,你说咱们背着的这个主儿是什么人,连脑袋都没有,有点奇怪啊。”
侯爷摇了摇头,说了声不知道。
因为人死后讲究全尸的,哪怕是早些年罪大恶极被砍了头的,家属也会花钱把头买回来,与身体放在一处,全了尸体方才下葬。
如若说是横尸荒野的,被野兽坏了尸体,大抵也不会丢了头,因为相对而言,脑袋呈圆形,野兽不好啃,基本也会留在原地。
因此这没有头的尸骨,本来就相当少见,却没想到叫我们给碰上了。
“侯爷,你说刚刚那一锹差点把人大腿骨给铲断了,人家不会怪我吧?”
侯爷说:“怪不怪,一会儿就知道了。”
这时我才发现,侯爷走的不是回家的方向,我一把把侯爷拉住,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
侯爷瞪着眼说道:“去人主家的祖坟啊,难不成背着一堆骨头回家?再说了,事办了,咱钱还没拿呢,咱们就这么回去喝西北风啊?”
我问道:“你认识他家祖坟啊?”
“废话!侯爷我带你干啥来了?”
走了大概有两三里路,是越走越荒凉,渐渐的,大大小小的坟荧就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说起来,经历的事情再说,大半夜来这种地方还是有心理压力。侯爷是艺高人胆大,一路上哼着小曲,跟没事人一样。
我是心里没底,手心里发麻,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一直跟着我们,那感觉越来越强烈,到最后,我几乎能感觉到那东西的呼吸喷到我的后脖领上。
我猛地回头,什么也没有。这倒是打侯爷吓了一跳,说道:“你发什么神经。”
我实言相告:“侯爷,不是我胆小多做怪,我总感觉身后有东西。”
侯爷脸色难看了,说道:“啥时候的事儿?”
我说一开始就感觉到了。
“那你不早说,这不耽误事儿吗?”
我说:“我不是以为自己心理压力太大了嘛。”
侯爷摇了摇头:“干咱们这一行,你知道什么最重要?就是感觉,有一句话叫宁可信其有,有时候人的直觉相当准,所以任何一点不适都要先弄清楚再走下一步。”
我点了点头,侯爷将一张符取出来,夹在指间念了咒,而后折起来拍在我的后背上:“一会儿再看看,有什么事儿立马跟我说。”
我点了点头,说也奇怪,那符纸一贴,之前那奇怪的感觉立马就没了。我见侯爷走在前边,忙跟了过去,笑道:“侯爷你这本事还真不是吹的,什么时候我要有你这一半本事就心满意足了。”
侯爷瞪了我一眼,说道:“看你这话说的,侯爷我这一身本事,那是从千锤百炼的实战中打磨出来的,你真以为看几本书,学几个诀就能除魔卫道了?那叫扯淡……”
一说起这个,侯爷就开始滔滔不绝。
“你就说你们老吴家,上三门,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到你这儿就成这样了呢?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别急,说句俗话叫好饭不怕晚。现在二少奶奶这么赏识你,这就是个契机,没准以后你还得罩着我呢。”
我嘿嘿笑了几声,侯爷这几句话说得人打心眼里舒服,便问道:“这严老三去打听玄棺的消息,去这么久了,怎么也不回来报个信。侯爷,你猜那玄棺现在在哪儿?”
侯爷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要按常理来说,那棺材从火车上不可能凭空消失,你发现没有,那棺材没了,老冯家却异常安静,只是前些日子假模假样的派人出去找,现在又没音了。我看就是做给别人看的,那棺材,十有八九还在冯家手里,不然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以为要真丢了,冯家会善罢甘休?那是冯家啊,到了天津地硬生生被人把东西从自己手里偷了去,别的不说,面子上挂得住?”
听到这儿,我点了点头,觉得侯爷说得靠谱。
“如果说那玄棺在冯家手里,你说他们最有可能放在哪儿?”
侯爷看了看我,说道:“你在这儿跟我套什么话,我要知道,那我还能在这儿跟你挖坟?”
我又点了点头,感觉侯爷这话说得越来越有道理。
至于那辟古玄棺,说是极为厉害之物,但厉害在何处,谁也不知道。二少奶奶非要得到那个棺材,肯定是非同小可,不然也不能让那样的仙家动心。可是那玄棺本是出自圣山湖,换句话说,是从我老吴家的地盘上弄出来的,这一点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也没有办法,换句话说,即便是那玄棺在我老吴家手里这么多年,还不是该怎么样怎么样,也没见发了横财走了大运。
想到此节,心里宽慰了一些,快走几步,跟上了侯爷的脚步。然而一晃间,我看到月光下的侯爷,居然有两个影子。
这一下我头皮有点发麻,用力眨了眨眼睛再看,还是两个,我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却只有一个影子。
眼瞅着两个黑影,这其中一个肯定是侯爷自己的,那另一个又是……
奶奶的,有句话就人不走运,喝凉水都塞牙,我和侯爷这背字算是差到不能再差,也是侯爷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接了这个买卖。
我捅了侯爷一下,侯爷吓了一跳,瞪了我一眼:“咋了?”
我没有想到侯爷有这么大的反应,转眼看他脸色苍白,汗珠子顺着额头往下流,有点奇怪。
侯爷的眼光飘乎着,冲我眨了眨眼,把目光投向那影子处,我这才明白,原来侯爷早就知道了。
我向侯爷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侯爷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声张,而后自顾自地往前走。
我感觉他应该心有计较,便跟在他后面,但是眼睛却不自觉往那影子上看。
可能是因为恐惧,所以走得很快,不多时,侯爷带着我在一个坟堆前停了下来。
到了!
侯爷和我都没有说话,按照之前侯爷跟我说的,我先拿了两根香烛,在坟的东北,西南两个方位点燃。
晚上风挺上,好容易把香烛点燃,插在特定的位置,就见侯爷把纸线也点上了,口中说道:“孙氏子弟,在外多年,今寻土归根。血脉之亲,承上祖蒙德,感四方造化,望祖宗收纳。”
说着从火堆里夹起燃烧着的一团纸,向半空中一抛,那团纸就像窜天猴一样,直窜上天际。
这阵式把我吓了一跳,别看平时侯爷不靠谱,但是办起这种事的还真是有声有色。同时,我对侯爷的崇拜之情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眼见侯爷又低头念了几句咒,而后等黄纸的火烧得尽了,才向我招了招手,往脚下一点说,把这里挖开。
而后自己把包打开,从里边拿出了一只纸扎的棺材。
看到这个棺材,我全身一颤,这棺材跟之前陈老鬼家扎的纸棺材一模一样,不同在于,陈老鬼扎的是大红色,而侯爷这个是白色。
侯爷面不改色心不路,小心翼翼地把黄纸慢慢刷上浆糊,轻轻粘在棺材内壁上,我则开足马力挥动着铁锹开挖。挖着挖着,就感觉不对劲了,就感觉着之前那种异样的感觉又来了。
我感觉到头皮发麻,猛地回头,这一下,就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我就看见两盏灯笼,正从不远处的黑暗中上下飘乎,似乎是慢慢向我们的方向走过来。
大半夜,伸手不见五指,又是在坟圈子,莫名出现两只灯笼,这一幕太诡异,我一所拉住侯爷,指着那灯笼叫道:“侯……侯……侯爷,你瞅瞅……鬼!”
侯爷抬头一看,也是脸色一变,叫了一声:“我操,邪了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