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面红耳赤,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是以这种姿态抱在树上。更为奇怪的是,刚刚的旖旎情景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但是我的鼻腔中还残留着二少奶奶的体香。
莫非我产生了幻觉,这怎么可能?那感觉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二少奶奶的一颦一笑,都真真切切地展现在我的眼前,这怎么可能是假的。
可眼下的情况怎么解释?
看着侯爷张大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我一时不知道怎么收场。
半晌,侯爷方才说道:“老吴啊,老实说,你刚刚那动作可真是骚得不得了。”
我赶紧回来把衣服穿上,侯爷问道:“你刚刚是怎么了,跟侯爷我说说?”
我怎么说,难道我说我看见二少奶奶勾引我?这可真是万万不能说。
我摇了摇头,说道:“刚刚发生什么了?”
侯爷这才哈哈大笑,说:“我说老吴,不是被黄皮子给迷上了吧?”
黄皮子迷人,这是在民间一直流传着的故事。据说黄皮子这种东西,天生就会圆光之术,可以迷人的心智。多少年来,有关黄皮子迷人的故事我也有所耳闻,但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不过刚刚那香艳至极的场景,真是真切得很。可话说回来,我怎么会看到二少奶奶呢?
我不明白,也不敢说破。
侯爷笑道:“我可听说,被黄皮子给迷上,那滋味欲死欲仙,你心里渴望什么,就会看到什么。刚刚老吴你的表现,真是让侯爷我大开了眼界。”
我脸上火辣辣的,说道:“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刚刚啥都没看见。”
侯爷说:“你快拉倒吧,你没看到啥会成那样?快说说,跟我说说。”
我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真要听?”
侯爷点了点头,正色说道:“真要听!”
我想了想,走了过去,一把手揽住他的肩膀说:“我梦见跟你一起洗澡……”
侯爷的表情一下子呆滞在那里,直直盯着我半晌,那表情由震惊到愤怒再到恐惧,他一把把我推开,双手抱胸叫道:“你离我远点!”
我一看奸计得逞,嘿嘿一笑,说道:“你信不?”
侯爷抬头看了我一眼,见我灼灼地看着他,赶紧把目光收回去,说:“你想都别想。”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到最后,眼泪都笑出来了,侯爷说:“别笑了,有什么可笑的,你骚那是你自己的事老吴,你可别带上我,我真不好那一口。”
我摆了摆手说:“行了,说正经的,现在王有财也走了,咱们也找到了玄棺,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侯爷说:“回去?回哪儿?”
“回酒楼啊?”
侯爷道:“扯吧,咱们这次是干嘛来了?”
我疑惑地问道:“干嘛来了?”
侯爷叹了口气:“这不是为了齐队长的小傍家来的么?”
乔凤仙?
我这才想起来,一拍脑门说:“瞅我这脑子。”
侯爷说:“不过刚刚见到你那样,我大概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那乔凤仙极有可能跟你刚刚一样,也是被黄皮子给迷上了。不过这事儿还得确定一下,所以,咱们得等到晚上。”
乔凤仙说晚上在园子里听到哭声,又看到女鬼上吊,这种毛骨悚然的事情,听侯爷那意思,这是要亲身体验一下?
想到这儿,我心里一阵发苦。
不由问道:“侯爷,跟我说实话,这齐队长给你了多少钱?”
侯爷瞪了我一眼:“老吴你说话可不能看不起人,侯爷我是什么人?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一点点身外之物,你说能不能侯爷我为此拼了性命?”
我想了想侯爷的一贯作风,点头道:“会!”
侯爷一脚踢到我的屁股上,说道:“去你大爷的,我跟你说实话,这次这齐队长还真没有给我钱,只是求我办这件事。我想着玉儿家的事,跟这王有财家铁定有关系,咱们又自己进不来,只能用这个办法跟齐队长一起进来。然后一起看看,这王家大宅有什么邪门外祟。”
我问道:“那你看出来了么?”
侯爷挠了挠头发:“没看出来,不过我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还发现了一具玄棺。”
我说道:“那你还扯什么,啥都看不出来,那不是白来了?”
侯爷不乐意了,瞪眼道:“什么叫白来了?”
说着,侯爷伸出两只拳头,瞪着眼问我:“在哪只手里?”
我想了想,说道:“左手!”
侯爷把左手一摊,说道:“没有。”
说完再把左手合上,说:“再猜。”
我想没在左手,就一定在右手呗,便说道:“右手。”
侯爷把右手摊开,说:“还是没有。”
我怒道:“你玩我呢?你两只手都没有,让我猜什么?”
侯爷笑了,说:“我也没有说这有啊,所以啊,你看问题总是按照你的思路去想。我跟你说老吴,有心种花花不活,无心栽柳柳成荫。你啊,好好学吧。”
我心说我学个屁,你说的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又想起一事,说:“侯爷,你那时说,这里边是金龟卸甲阵,又要找中五之数,咱们这草还割不割啊?”
侯爷晃了晃脑袋,看了看天,说:“你不说我还忘了,不过好在侯爷我聪明绝顶,大概齐看出了点眉目。不过吧,得确定一下对不对。”
“怎么确定?”
侯爷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俩就近坐在凉亭上,等着日头下垂。好容易等到天黑,我早就饿得肚子乱叫了。
侯爷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点了点头。
我有点奇怪,也抬头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当下暗想,这老小子一本正经的装模作样。
侯爷走下了凉亭,我也跟了下来,然后坐在草丛边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荒凉的园子里静悄悄的,连风都没有。
我一时尿急,就站了起来,这把侯爷吓了一跳:“你干啥?”
我说我尿尿。
侯爷嘟囔了一句:“懒驴上磨屎尿多,你快点。”
我心说管天管地,你还管得着我拉屎放屁。当下气鼓鼓地到角落里,解开裤子就开始撒尿。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凄厉的哭声传入了我的耳朵。
我去你大爷的,我一激动,尿了一手。
我赶紧把裤子穿上,把手抖了抖,而后回到侯爷身边,一把把侯爷抓住,问道:“你听到了没有?”
侯爷脸色郑重,点了点头,说:“蹲下!别出声!”
随后闻了闻衣服,又问:“什么味儿?”
我这才想起来,刚刚尿手上的东西全抹到侯爷的衣服上了,我哪里敢说实话,也学着侯爷的样子嗅了嗅,说:“我也闻到了。”
侯爷狐疑地看了看我,也没有说什么。
这时候已是月至中天,那哭声忽远忽近,似乎那声音的主来来回回在空中飘乎不定。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警惕地看着周围的动静。
很突兀的,一阵风吹了过来,吹得眼前荒草一低,而后,那哭声陡然一厉,却变成了笑声。
那笑声依旧凄厉得很,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我仔细辨别着声音的来源,终于把目光锁定在了那口水井上。
笑声再起,我已然确定了那声音的来源。
自古传说,水井是通往地狱之门,这深更半夜只到从中传出来的凄惨的声音,怎么不令人心惊胆战。
我拍了拍侯爷,却拍了个空,回头一看,侯爷已然不知何时走到水井不远处。
原来他早就听出那声音来自于水井。
我忙小心翼翼地跟过去,却不想越小心,越出差错,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拌,一下给我栽了个狗啃屎。
我抬起头,见侯爷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吐了吐舌头,忙爬起来断续往前走,却不想脚踝一紧,似乎被一只手猛地抓住。
这一下,我的头皮根子全乍了起来,就差点大叫出声,饶是如此,我也张开嘴巴无耳的大喊。
侯爷见状,脸色微微一变,回身慢慢走过来。
我忙指了指脚下,侯爷顺着我所指看了看,又一脸疑惑地抬头看着我。
我有点迟疑地向下看了看,愣住了,我发现我的脚踝处什么都没有,一抬脚,轻轻松松就抬了起来。
可是,刚刚的的确确是有东西抓住了我,我还挣扎了几下也不能动弹,现在却看不到任何东西,脚也恢复了自由,这可真够邪门的。
我看了看左右,说实话,对这个地方真的是有点胆寒,不想继续再待下去了。
等我抬起头来,再次看向那水井时,一下子把我又吓了一跳。
我看见一个女人,身穿白衣,正在从井里往外爬!
此时的侯爷还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脚上,我赶紧拍了拍他,侯爷转头一看,也吓了一跳,呼出声道:“我操你大爷!”
只见那女人将白衣整个蒙住全身,黑灯瞎火根本就看不清她的面目,看着她从井里慢慢爬出来,而后转头左右看看,站起身来。
那女人身材很短小,大概就是到正常人的腰间的样子。她慢慢向前走,走路的样子蹒跚,就像是一个刚刚学步的孩子一样别扭。
我和侯爷面面相觑,我低声问道:“那是人还是鬼?”
侯爷说道:“你见过哪个人会从井里爬出来?”
我全身打了个冷战,说道:“那就是鬼?”
侯爷冲着女人抬了抬下巴,说道:“她有影子。”
听了这话,我仔细一下,果然见月光的映照下,将她的身体拉扯出一条长长的影子。人说鬼无影,既然有影子,那就不是鬼。要不是鬼,那就肯定是人了。
听见那女人穿过假山,来到凉亭,坐在椅子上。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一动也不动。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便望向侯爷,见侯爷也是眉头紧锁,一脸的茫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腿都要蹲麻了,这才见她缓缓站起身来,慢慢地向歪脖树走去。
此时我方才发现,在那女人的手里,还拿着一条白条——不对,那应该叫做白绫!
她走到树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后伸手把白绫搭在树枝上,系了一个吊环,慢慢地,把头伸了进去。
我一看不好,如果那是鬼还则罢了,但刚刚看到她有影子,那明明是人,这场面再怎么诡异,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样死在我的面前啊。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站起身来,叫了一声:“你干什么!”
这声音在静悄悄的夜里,很是明显,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而那女人猛地回头,我这时候方才看清了她的样貌,那哪里是一个女人,根本就是一只披着白衣的黄鼠狼!
从小到大我哪里见这如此诡异的情景,一看之下,我惊呆在当场。
侯爷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块青砖,跳起身来跑了两步,直接就向那黄皮子丢了出去。那黄皮子受了惊吓,“嗖”一下跑到草丛里,不知踪影。
我同时冲了出去,来到那黄皮子消失的地方,把草拨开,哪里见到一个鬼影子。
侯爷狠狠地说道:“我就知道,一定是这黄皮子作祟,娘的!”
我回头向侯爷说:“黄三太奶不也是黄皮子么,你怎么可以对它这么不敬,再怎么着,也是你师门中人啊。”
侯爷瞪了瞪眼,说道:“狗屁,真正的仙家哪里会迷人,这畜生不老老实实修炼,却出来装神弄鬼,侯爷我碰不到还好,现在是碰到了,不清理门户,对不起黄三太奶。”
我说道:“敢情你们这门派,内部也不太平。”
侯爷嘿了一声说:“什么门派不门派的,出马仙跟这玩意儿就两码事。”
听侯爷说,原来这狐、黄、白、柳、灰五种动物,天生就有灵性,极易悟得道法。尤其是黄皮子,会圆光之术几乎是天生的。但是有一点是,刚刚有了道行的黄皮子,不具人形,也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它如若继续修炼,得道是迟早的事。但是绝大多数黄皮子野性难驯,悟得了道法之后,就不自觉为非作歹,这是动物的天性,但是修道之事,就是要存天理,灭人欲,那动物本性若驱使畜生害人,早晚就是一个死。不是被得道高人收了,就是被天打雷劈。
听到这儿,我方才明白,本来动物较于人更加心境纯厚,更易得道,没有想到还有此大劫。
只听侯爷说道:“在大院在王家大宅是风水聚集之所,那些动物在此,极易修炼成气候,但饶是如此,有慧根之物本少之又少,又误入歧途的更是占有一大部分。刚刚那个黄皮子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侯爷这么说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凌厉的叫声,那叫声刺耳,如同用指甲划在铁板上的声音。
转头看去,就见黑暗之中,足足有数十只黄皮子,齐刷刷站在不远处,一个个人立而起,一对对小眼睛直直地盯着侯爷我们俩。
我一看,笑了。
这家伙赶情是报仇来了。
本来以为这院里是有鬼魅作祟,心情犹为紧张,后来知道是黄皮子,就反而放松了下来,如今见这成群结队的黄皮子,我骂道:“大胆畜生,还敢回来,但我怎么收拾你们。”
说到这儿,我从地上寻了一根棍子拿在手里,就向黄皮子走过去。
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那些黄皮子一动不动,只是直直看着我,那眼神中闪出的光,分明没有一点点恐惧。
我缓下脚步,反而感觉着心里有点没底。
“吱……吱吱……吱……”
几只黄皮子抻着脖子先叫了几声,而后,大群的黄皮子纷纷叫了起来,那叫声混合在一起,让人心烦意乱,头脑发胀,连耳膜都一阵阵刺痛。
我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侯爷。侯爷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那姿式很奇怪,就像是——就像是一只大的黄皮子!
我猛然想起刚刚被黄皮子迷上的情景,莫不是,侯爷也被这黄皮子给迷上了吧?
想到这儿,人冷汗就流了下来。
黄皮子的叫声此起彼伏,而后,黄皮子群中骚乱了起来,众多的黄皮子不再看我,而是面向那口水井,接下来,齐刷刷向那水井弯下腰去。
我一看就傻了眼,这些家伙居然还会行礼!
看到这儿,我头脑一阵发胀,这怎么可能。这明明全是畜生,怎么可能做出人的行为。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更加令我匪夷所思,那古井中影子一动,从里边爬出两只个头比较大的黄皮子来,那两只黄皮子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充满着鄙夷和漠视,仿佛在它们眼里,我就像是一个畜生。
而后,井口又爬出一只黄皮子,那黄皮子的毛都发黯,显然是有年头了,而令我难以置信的是,那黄皮子手里,居然拿着一只旱烟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