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帅一脸委屈,吱吱唔唔地说道:“我刚刚真的听到了很奇怪的声音,就从墓里边发出来的。”
我父亲对于这种事很敏感,说道:“什么样的声音。”
冯大帅说道:“好像是小孩的哭声。”
段大帅一听,当时就不干了:“小孩的哭声,大哥你听听,这是什么地方啊,古墓啊,这里边会传来小孩的哭声?我说你是不是成心的……”
刚刚说到这儿,一股邪风盘旋而过,一阵幽幽的哭声就传了出来。
这一下,把三个人同时吓得脸色惨白。
就如同冯大帅所说,那声音的确是小孩的哭声,凄凄扬扬,直逼人的心魄。
三人辨别那声音的来源,惊诧地发现,那声音居然是从刚刚打开的盗洞里传来,明显是来自于墓室的内部。这一下,把三个人吓得骨头都酥软了。参与盗墓这么久,还是头一回遇上这么邪门的事情。
段大帅此时心里早就打起了退堂鼓,问我父亲道:“大哥,这该怎么办?”
我父亲说道:“古书上说,入墓室有小儿啼哭,必生大劫。”
段大帅接口道:“大哥,就要真有这么一个说法,咱们这墓我看还是别进去为好。”
冯大帅听了这话,说道:“就这么走了?”
段大帅说:“你要是想去自己去,别带上我们哥俩。”
被段大帅抢白,冯大帅脸上也挂不住,说道:“你什么意思,咱们辛辛苦苦这么长的时间,你就为了现在这一哆嗦,你现在说退就退,上边那里,咱们哥仨怎么交待!”
我父亲见两个人越说越激烈,怒道:“都别说话了,我们现在能不能出去,还是个问题!”
听我父亲这么一说,两个人心头一惊。
我父亲说道:“我初时已然给上边打了包票,这个墓一定要查出个结果出来,我们这时候打退堂鼓,回去之后的确也没有办法交代。古来的说法不容小觑,但是我们也没并要畏首畏尾。这样,我们先进这一道墓门,看看情况再说不迟。”
段大帅听了这话,说道:“大哥,你可得想好,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父亲说道:“事情都走到了这一步,现在来讲,谁要是想退出,我也不拦着,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定。”
冯大帅当即说道:“我跟着你走,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段大帅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说道:“得,反正咱们现在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什么算什么,老子也他娘的干了。”
当下,三个人将剩下的干粮啃完,收拾了东西,从盗洞直接进了内室。
由于常年不见阳光,石室之内出奇的黑,又阴又冷,一股说不出来的气息冲入鼻腔,令人极为不舒服。
我父亲将长明灯点了起来,就着微弱的灯光,三个人摸索着向里走。
等三人的眼睛适应了环境,这时方才看到,那石门之后他们身处的位置,是一个长长的墓道,墓道两边的石墙是用青石垒起,伸手一摸,又湿又滑。
那脚下的石板平整如镜,经历了这么些年,丝毫没有变形。
顺着墓道,三个人鱼贯而行,长明灯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就像一颗黄豆一般,似乎随时都会灭掉。
走了不久,我父亲停住了脚步,说道:“前方到头了。”
两个人听了这话,往前一看,却见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等走了一会儿,果然见前方没有去路,挡在那里的,还是一道石门。
三个人二话没说,如法炮制,从琼顶和石门的连接处打了盗洞,再次钻了进去。
此后一连进了三个石门,等到第三个石门之后,眼前就开始空阔起来。
倒不是目光所能及,而是感觉,这里明显感觉跟经过的地方不一样,环境更加黑,不过这已然不是狭长的墓道,而是一个四周空阔的空间。
两个本能地就想往前走,却跟我父亲给拦住。
眼看我父亲提起长明灯,小心翼翼地走在前边,围着四周石壁转了几圈,发现这个石室的确很大,四周的墙壁呈现八面形,每一面的石壁上,都用石头雕刻着一尊石像,一共八尊石像。
那些石像的面容看不清楚,但是那些石像巨大的身形,令三个人由衷震撼。在石像的身边,都刻着一行行的字,大概都是道门重地,不得前行等字样。
我父亲再走了几圈,慢慢在脑海里将所行的路线画出来,说道:“这是八宝神亭,你们看,每个墙壁上都有一个门,但是这八个门中,只有一个是生门。这跟我们中土的风水不太一样,说实在的,到现在,我也摸不着这个古墓的脉络。”
听了这话,冯、段二人顿时心里没了底。
我父亲说道:“这八扇门,每扇门上的文字都不一样,从中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猜出哪个是生门。更为奇怪的是,这里似乎暗合阴阳八卦之理,我们刚刚从哪个门进来的,我都不记得了。”
一听这话,两个人登时冒起了白毛汗。
我父亲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们三个人迷路了。
这可坏了,古来墓穴之中,多有此种迷宫。那些石室环境大多相同,初来之人,一不留神就被困在那里。困在那里的人,到最后都成了那里的陪葬品。
因此很多盗墓的行家,都会随行在道路上做记号,生怕记错了道路。
我父亲当然不会忽视这一点,临进来的时候,就在进来的门口点了一盏小蜡烛。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时,此时回头找寻时,那个蜡烛居然不见了。
段大帅见状,心头狂跳,说道:“大哥,这事情不太对呀。”
我父亲点了点头,说道:“一共八面墙,我们在找找,说不定刚刚蜡烛被风吹灭了。”
这句话说起来就有点自欺欺人,这深遂的墓室中,哪里来的风?
三个人再次找了起来,果然没有发现那根蜡烛。
这一下,连我父亲都着急了起来,可就在这个时候,段大帅就感觉背后毛毛的,那感觉就像是被人紧紧跟着自己。
段大帅骤然转身,却不见半个人影,回过身来,那感觉又来了。
“大哥,我感觉这地方真是有点不太对劲。”
我父亲说道:“我们做的就是这样的买卖,哪里会有对劲的地方,你忘了当初在河南,那一座大墓出了一个老僵尸,害了几十个弟兄的性命?”
段大帅说道:“对对,那僵尸还是被大哥你降服的。”
我父亲叹了口气说:“也不是什么降服,只是找对的办法。我说的是,咱们哥儿仨经历了这么多,都没有把咱们打散,今天碰到茬子,更应该齐心合力,把这关给闯过去。”
段大帅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说:“大哥,我知道了。小冯,大哥说话呢,你听到了没有!”
段大帅转头向冯大帅说了一句,却没有得到回应。
“小冯?我跟你说话呢。”
这空间本来就黑,虽然有长明灯,但是隔得远了,还是不能视物。段大帅喊了两嗓子,却依旧没有得到冯大帅的回应。
我父亲一听,说了一句:“坏了!”
两人这才意识到,在两个对话的这片刻,冯大帅不见了。
刚刚他还在这里,一直跟在我父亲的身后,这一恍的功夫,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段大帅的冷汗就渗了出来,我父亲也是心底里发毛。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凄凄哀哀的婴儿啼哭声又传了过来。
这次可能是由于走进了墓室,那声音听起来更加清晰。两个人辨了辨方向,确认那声音是从其中一扇石门中传出来的。
我父亲和段大帅对视了一眼,我父亲说道:“那哭声诡异得很,虽然听起来是婴孩的哭声,但是实际上可能不是。咱们都要小心点,那声音是从这个石门里发出来的,这石门应该就是通往墓室的生门,我先进去,你在后面跟上。”
段大帅点了点头:“那小冯怎么办?”
我父亲说道:“他刚刚就在这里,想必是误入了哪个石门回不来了,这哭声响起来,他一定也会听见,说不定也会顺着声音寻找来源。如果咱们能再碰到他,那么就是苍天有眼,要碰不到,那也就没有办法了。”
听了这话,段大帅也觉得等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当下点了点头,跟着我父亲进了石门。
一进那石门,就感觉脚下的道陡然向下,两侧是狭窄的甬道,都是由小块的青砖砌起来,在头上形成斗拱之形,伸手就可以摸到顶。
随着他两人向前行走,那哭声越发清晰。两个则是更加小心,走几步,就要停几下,来回看看。
突然间,段大帅就感觉我父亲的脚步停了下来,而后传来我父亲的声音:“停下!”
段大帅不明所以,但还是停了下来,问道:“大哥,怎么了?”
我父亲并没有说话,段大帅的视线被我父亲的身形挡住,也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只是那哭声在此时就停止了,周围恢复了安静。这一下,反而令段大帅犹为不适应,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我父亲突然叫了一声:“往回跑!”
段大帅被这陡然间的一声惊叫吓得全身一哆嗦,也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转身就往前跑,只觉身后脚步声急促,知道是我父亲在身后狂奔,当下脚下发力,耳边生风,跑得更加快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突然发现身后的脚步声停了,当下也止住脚步,停在那里。
就见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刚刚我父亲手里的长明灯在此时不知去向,当下试着叫了一声:“大哥,你在哪儿?”
可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我父亲居然没有回应。
这一下,段大帅傻了,就如同冯大帅一样,我父亲也在一瞬间凭空消失了。
这……这也太过于邪门了。
此时的段大帅是欲哭无泪,早知如此,他说什么也不会下这墓来。
他明知道这墓室凶险,却还是以身犯险,如今我父亲和冯大帅都失踪了,自己在这里又迷失了方向,想要出去比登天还难。
想到这儿,他心底里泛起一股寒意。
如果自己真的死在这里,可能出头日就是某天盗墓者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森森白骨,想到这儿,他更觉毛骨悚然。
不行,如今我父亲和冯大帅下落不明,生死未知,自己绝对不可以死在这里,爬也要爬出去。
想到这儿,他咬了咬牙,转身向刚刚跑过来的那一端缓步走了过去。
他手里没有灯光,走路更加小心,好在脚下路很平,走起来也不用太过于担心。
走着走着,就感觉那路一直向下开始延伸,而后,又开始向上延伸。段大帅想不明白,也不容他怎么想,那路就是一条,他没有任何的选择。
走着走着,他又感觉不太对劲,他突然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在紧紧的跟着自己。
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我父亲,开口就招呼了一句:“大哥,你在那里吗?”
没有回应,他知道那肯定不是我父亲,但是此时这古墓之中,除了我父亲之外,还会有谁呢?莫非是小冯?可冯大帅也不应该这么一声不吭啊?莫不是自己感觉错了?
想到这儿,段大帅就要回头察看,但是猛然想到之前我父亲告诉他的一件事,就是在入墓之前,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千万不要回头,因为只要一回头,你就会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想到这儿,他硬生生地止住动作。
可是那感觉越来越强烈,似乎那个暗地里的家伙正在慢慢靠近自己。
段大帅白毛汗早就冒了出来,伸手就把腰里的手枪给拔了出来。妈了个逼的,真要遇到邪性东西,好歹老子也要开几枪,大不了来个同归于尽。
枪握在手,心里就有了些底气。
段大帅长长吸了口气,而后继续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就见到前方现出微弱的亮光,这令段大帅精神大震。那亮光他非常熟悉,就是我父亲手里的长明灯,当下他加快脚步,向那光亮处跑去。
眼看离那长明灯越来越近,段大帅心头更加急切,情急之下,一连摔了好几个跟头。终于他看到那长明灯光就在眼前,却发现那灯被挂在一扇石门之外。
段大帅心头大喜,认为那一定是我父亲挂在那里的,当下也没有细想,举步就进了石门。一进石门,段大帅就傻了眼,这里居然就是刚刚与我父亲一起手出的八宝神亭。
而这里,除了挂在墙壁上的那盏灯,根本就没有我父亲的影子。
段大帅这下着急了,这灯刚刚是被我父亲拎在手里,如果挂在这里,就证明我父亲回来过。但是他人呢?更为奇怪的是,刚刚明明自己是通过一扇石门出去,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段大帅心里发寒,这个地方果然是太邪门了。
此时的段大帅有点失去分寸,他一把把长明灯拎在手里,找了一扇门就奔了进去。这扇门与之前进的那扇门没有过于明显的区别,也是狭窄的甬道一直通向前方。这次,段大帅特地留意了甬道的走向,发现它除了陡上陡下之外,整个甬道都是直的。
这样一来,他一定不会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可令他想不到的是,当他走到了甬道的尽头,呈现在他眼前的,依旧那个八宝神亭。
此时的段大帅全身都被汗浸透了,体力也开始不支。他坐在八宝神亭的边上,一边歇着脚,一边搅尽脑汁地回想以往进入墓穴时的情况,但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办法来。
当下心神就乱了,心神一乱,神智居然也有点不清起来。
他不停地回想,自己明明从一个石门出去,那石门后的甬道也明明是直的,怎么会又回到这个鬼地方?莫非,这里真的是迷宫,永远也出不去?
想着想着,猛然间灵光闪过,不对,这个石室,不太可能就是原来的石室。
想到这儿,他“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将长明灯直接就放在地上,以此做记号,自己则进入甬道。如若自己出来的时候还能见到这个长明灯,就说明这个地方真的是邪魅之所。如果没有这盏灯,那就意味着,刚刚到来的那两个八宝神亭,压根就不是同一个地方。
想到这儿,段大帅大喜,当下就把长明灯往地上一放,闪身就进入了甬道。
这次他摸着黑向前一直行走,走得并不快,但是来来回回走了几次,心理上压力反而小了。当他穿过甬道再次回到八宝神亭的时候发现,那灯没有在这里。
这一下,段大帅笑了,他软软地躺在地上,心想着,原来古人就会故弄玄虚,让人以为自己在不停的回到原点,这样就可以叫人知难而退,其实这些八宝神亭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地方。
不对,段大帅翻过来一想,又从地上坐了起来。
自己能想到这一点,那么作为大哥的我父亲,一定也能想得到。
那么那盏长明灯为什么在起初会挂在那里?是不是我父亲也想到了这一点,故意挂在那里的?
后来被自己给摘走了,会不会因此传达给我父亲错误的信息?
再换个角度想,自己把灯放在地上,会不会也是被我父亲或者冯大帅给拿走了?
想到这一点,他又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