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内侍还从未见过云月公主对宫人如此神情,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出了差错,惹了公主震怒,都强自镇定了心神,加快了脚程。几乎比平时少用了一半时间就到了雨山阁。
凌君娴到了的时候,竹茹还在阁外等候。从阁中传来的男人的低吼声和女人娇媚的喊声让人无法忽视。竹茹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听到这种声音两颊都害羞的泛起了浅浅的红色。
“竹茹,去将慎刑司的管事嬷嬷请来。”凌君娴缓步走下轿辇,凌厉的眼神扫过雨山阁的窗前。
竹茹见今日凌君娴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服侍,便随便找了个雨山阁的小宫女跑腿,自己站在凌君娴身边,等候着凌君娴吩咐。
竹茹看着自家公主面无一丝郁闷之色,心下也放松了几分。主仆二人倒也不想走入阁中,虽然还是有一些冷,但二人还是站在雨山阁门口的小路上。还好去传口信的小宫女脚程很快,慎刑司的嬷嬷来的也十分迅速。
“奴婢给公主请安。”
慎刑司来的这位嬷嬷姓徐,名字什么的倒是不为人知,宫人们都只称呼她徐嬷嬷。
可能是因为在慎刑司当差的时间太长,以至于整个人都变得严肃了许多,让人一眼看上去便知道这位可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凌君娴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徐嬷嬷也是很懂礼数,起身前仍恭恭敬敬的说:“谢过公主。”
“徐嬷嬷,这阁中有个不守规矩的宫女,父皇已吩咐过按宫规处置。不过也是我御下不严,这宫女原是我宫中之人,到了慎刑司还望嬷嬷看顾一二。”凌君娴边说着,边看向了身旁徐嬷嬷的方向。
徐嬷嬷心中一惊,一时拿不准公主此举到底是何意。这宫中最怕的就是揣测错了贵人的意思,办错了差事。徐嬷嬷也是个明白人,知道宁愿让主子觉得自己蠢,也不能凭着那点小聪明自作主张。
“奴婢蠢笨,还望公主明示。”徐嬷嬷又弯下了腰,一副等着凌君娴吩咐的样子。
凌君娴却没作声。
徐嬷嬷忍不住抬起头来,就对上了凌君娴没有一丝温度的表情。她心中也是一个激灵,便明白了凌君娴到底是何意,又向凌君娴拱了拱手。
竹茹在一旁看着,见状赶忙给徐嬷嬷的手中塞上了一个大红包。
徐嬷嬷悄悄的在袖子中掂量了一下这荷包的重量,轻飘飘的倒是不沉。不过正是这般,徐嬷嬷的面上才露出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喜悦之色。
这般重量的定不是几两碎银子,而云月公主对待宫人出手向来大方,必定是银票。至于有多少,那还是得自己回去再看了。
但该有的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到:“公主这般真是折煞奴婢了,这都是奴婢分内之事,真真当不得公主如此厚赏。”
凌君娴依然没有说话,竹茹见状,开口说道:“徐嬷
嬷拿着便是,此处人多眼杂,你推我让反而不美。”
徐嬷嬷听了这话,便将荷包小心的收到自己的袖中,口中说道:“奴婢谢公主厚赐。”
凌君娴这才开口,语气还是没什么波澜:“徐嬷嬷客气了,一会儿这阁中之事,还要请徐嬷嬷多费神。”
三人正说着话,便听到阁中声音好似小了很多,徐嬷嬷同凌君娴对视了一眼,凌君娴点了下头,徐嬷嬷便独自一人踏入了雨山阁。
宇危独发泄了一番药力,此时倒是恢复了一些神智,徐嬷嬷进来的时候,他正半坐在贵妃榻上,衣领大敞着,露在外面的胸膛上还有着明晃晃的女子指甲抓出的红痕。
徐嬷嬷在宫里待了一辈子也是见多识广,见此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急忙低下头行礼:“奴婢见过安河王。”
宇危独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被人算计了,脸色黑的吓人。眼神也仿佛一把刀子一样,冷冰冰的直直戳向徐嬷嬷。
徐嬷嬷也不是没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宇危独不过一个质子而已。如今他犯下这种淫乱宫闱的大错,不被追究责任已经是皇恩浩荡,他还哪有什么资格来对自己发难。
因此徐嬷嬷虽然还是被这冰寒的目光盯的浑身难受,但还是稳声说道:“安河王若是需要更衣,可以唤这雨山阁的宫女来服侍。”
然后看向还在一旁意识迷蒙,面色潮红的芜衣,手上也没收着劲,直接将她从榻上拖到了地上。
不知是青砖太凉还是摔得太痛,芜衣脸上的迷蒙之色明显的少了几分,眼神之中也透露出了一丝清明。她看向徐嬷嬷,不过她的眼前并不是很清晰,盯了许久才发现这好像是慎刑司的人。
她心中一个激灵,与此同时,徐嬷嬷的冷嘲热讽也在她耳边响了起来:“我在这宫里二十几年了,倒是还未见过你这般自甘下贱的女子,放着好好的差事不做,大好的前程不要,使出这种下作的手段去爬贵人的床。”
芜衣的心里不停的说着不是的不是的,承受这些冷言冷语的该是凌君娴才对,怎么会是自己!她用力的攥紧拳头,指甲扎着手掌带来的疼痛让她有了思考的空隙。
但徐嬷嬷并没有给她什么挣扎的机会,见她刚想张嘴说什么,毫不留情的打了她一耳光,让芜衣把想说的话直接咽了回去。
徐嬷嬷看着芜衣瘫倒在地上的样子,就唤了两个雨山阁的宫女,将她从地上拖起来,架起来就走。也不管她的衣裳是不是齐整,头发有没有散乱。
那两个宫女也不知前因后果,不过二人一想,能恬不知耻在这种地方做出这种事的必定也不是什么无辜之人,因而手上的动作也毫不留情。
芜衣只感觉自己的腿被拖着,皮肤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和坚硬的地面摩擦着,就像着了火一样痛。可她又没力气挣脱开,只能任人宰割。
凌君娴就站在雨山阁大门外,看着芜衣狼狈的样子,唇角弯起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芜衣一扭头,便看到了凌君娴带着竹茹,好似看戏一样站在一边,这目光明显是跟着自己在移动。她心中憋闷的好似要吐出一口血来。
她又想张口说些什么,刚发出了一个音节,徐嬷嬷又打了她一耳光。这下使的力气比上一次还要大,芜衣的眼前全是各种金星,视线也比刚才模糊了许多。徐嬷嬷又不知从哪掏出一块帕子,狠狠的塞到了芜衣嘴里,芜衣想叫嚷出来的话全都变成了呜呜的声音。
凌君娴就这么看着芜衣那双充满了愤恨与不甘的眼睛终于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外。刚想离开,便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
凌君娴转过身来,看到身后之人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正是宇危独。宇危独这会儿倒是衣着整齐了,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是他的神情和眼神出卖了他。
他一步一步逼近凌君娴,在她身前一步处停了下来,咬牙切齿的直勾勾的看着凌君娴的眼睛,说:“公主真是好手段,本王佩服。”
凌君娴神色未变,眉头略微一皱,好似听不懂宇危独在说什么一般:“安河王慎言,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话说完,她神色一变,语气也带了一丝戏谑的意味:“安河王兴许还不知道吧,太子殿下刚才带着奕国的使臣们,刚刚都来了这雨山阁门前”
凌君娴话只说了一半,宇危独的脸色看起来就更黑了,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不过凌君娴并不惊恐,反而轻飘飘的继续对宇危独说道:“安河王今后还是少算计别人,多想想自己的退路吧。”
说完也不顾及宇危独的脸色,带着竹茹转身就走。
宇危独被凌君娴这番话说的心中堵的厉害,在原地紧握双拳站了快一刻钟,直到他远远的听到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居然是宇彦淇和岳启然。
“见过太子殿下。”
宇危独立马神色恭敬的向宇彦淇拱手行礼,毕竟礼不可废。
“皇弟,你我二人这许多年未见,怎么生分到这个地步?快快免礼。”宇彦淇不知是真情实感还是只是客气一下,竟主动伸出手来将宇危独扶起。
“多谢皇兄。”宇危独见宇彦淇这边也打蛇随棍上,亲切的叫着宇彦淇皇兄。
岳启然也向宇危独拱了拱手,算是行过礼了。他见宇彦淇和宇危独在原地站着,好似要在这门口交谈,温声建议道:“太子殿下,王爷,我们不如进屋坐坐,让这阁中的宫女上壶热茶,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
宇彦淇觉得有道理,抬腿便迈进了们。但宇危独心中对着雨山阁还是有一丝厌恶,不过这也正常,任谁被算计了,再来到这个地方,心情都好不起来。何况这种事只发生了半个时辰。
不过宇彦淇一脚已经踏进了雨山阁,他便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跟上。
宇彦淇在前,跟在他后面的是宇危独。而岳启然站在最后。三人就按着这个次序踏进了雨山阁。
雨山阁的宫女们一个个都屏气敛神,生怕今日这阁中再出什么不得了的岔子。不过她们的手头倒是麻利的很,短短的这一段时间,她们已经将这雨山阁收拾的好像曾经没人来过一般。
宇彦淇坐在上首,端起茶盏,浅浅的呷了一口,便说起了要和宇危独说的,直接开口,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好心情,不过总体也还是语重心长:“皇弟啊,你怎么能在墨国宫中犯下这等大错?万幸,墨皇不欲与你我二人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这样吧,剩下的这几天,你将东西收拾一下,搬来驿馆吧。”
“过几天回奕国之时,你也同我们一起。”
宇危独听了这话,心中一惊。直起身子,有些紧张的问:“回去?我不需要在待在墨国了?”
慌乱之中,连我这种自称都跑了出来。不过宇彦淇向来也不是计较这些的人。见宇危独这般,他虽不理解为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算作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