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城。
澜心别院。
“什么人?”明月琸刚刚踏进院门,两名男子便闪身而出,将其拦下。
明月琸并没有言语,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朝对方示意。
“明月公子。”对方先是一愣,然后才拱手道,“属下见过明月公子。”
“嗯。”明月琸点头,“你们都是铁狼会的人吧?”
“是。”对方点点头,“早在数日之前,乌掌柜已经传讯,命我等听从公子调遣。”
“好。”明月琸朝身后的房间看了一眼,“人怎么样了?”
“最初一些时日,想绝食,后来带他去见了一个人,他就想活下去了。”
“一个人?”
“自然,”说话的男子扯了扯嘴皮,“是个女人。”
“他有活的意愿,就行,还有,从今日起,好米好饭伺候着,让他养足精神——如果他问起,就说盟主有令,准备拿他开刀,好震慑天道谷的其他人。”
“是。”两名男子躬身领命。
六日之后,明月琸命人将其中一名看守唤至近前,仔细询问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身体已经痊愈了,只是暂时还没有给他服用解药。”
“不用了。”明月琸摆摆手,“这两天会有一批物资运送到此,具体时间不清楚,你佯作随意透露一点风声,然后不着痕迹地制造一个空隙,记住,一定要他没有任何察觉。”
“是。”
第三日傍晚,五辆马车果然陆续抵达院中,明月琸领着人清点物品并分别存入仓库,院子里人声嘈杂,人来人往。
其中一名主事瞧见人手不够,便大声嚷嚷着让所有人帮忙。
关押鼠风的房间外。
“喂。”其中一人看了看自己的同伴,“管事的说人手不够,我去搭把手。”
另一个瞅瞅他:“这不妥吧?盟主走的时候交代过,要咱们好好看着里面的人,要是走脱了,咱们俩可都得完蛋。”
“看你说的,我只去瞅一眼,马上就回。”另外一人说完,迈开大步直奔前院而去。
剩下一名看守依然停留在原地,忽然听到房间里砰地一声响,他不由得把脑袋凑到窗边,还没瞧清楚里面的情形,一块碎碗片忽然从屋中飞出,直取他的眉心,看守咕咚一声倒下。
片刻之后,窗口处的铁条被人用力掰开,鼠风从铁条间挤出来,有些笨拙地落到地面,看了一眼横躺于地的看守,才一溜烟地朝着院门的方向奔去。
片刻之后,横躺在地上的男子方才坐起身,摸了一把隐隐发痛的额心,忍不住咧嘴道:“他娘的,这么痛……还好之前已经作了防范,不然小命都搭进去了。”
言罢,男子一跃而起,直奔前厅的方向而去。
明月琸正坐在厅中翻看一本卷册,眼角余光瞥见男子,倒也不意外,只淡淡地道:“走了?”
“走了。”男子却有些疑惑,“公子,不用派人跟踪吗?”
“不用。”明月琸摇头,“你且去将澜心别院中所有的人都唤至此处,还有,你们的主事是谁?”
“宋千,宋头领。”
“宋头领?”明月琸略感意外,“为何我来这两日,并未瞧见他?”
“宋头领最近发现了天道谷谷众在孟津城中活动,所以外出调查去了。”
“哦,”明月琸点头,“等他一回来,立即命他来见我。”
“是。”
男子说完转身走出,不一会儿,将院中所有人等均唤至厅前。明月琸这才从厅中走出,立于石阶上,仔细地扫视着下方每一个人,然后道:“自即日起,新南盟在中域的所有活动,皆听本公子号令,擅动者死。”
“谨遵公子号令。”
明月公子这才点点头:“且都退下吧。”
众人这才散去,明月琸转身回到厅中,朝颜迎上前来,沉声道:“公子,这是刚刚得到的,关于天道谷三大护法的资料。”
“好。”明月琸伸手接过,徐步回到内院,方才翻开细看,很快,脑海里便形成了一个大致的行动方案。
次日晚间,宋千归来,明月琸在后院设宴,为其接风,饭后两人一同进了内室,相对落座。
“盟主命令我等击杀天道谷三大护法?”宋千开门见山。
“宋头领觉得有困难?”
“天道谷谷众虽多,但这三大护法行踪向来缥缈难定,即使是周密安排,只怕也很难得手。”
宋千沉吟。
“根据最新掌握的情报,三大护法之中的蛇影,最近曾在鸿京城出现过,咱们可以尝试从他身上下手。”
明月公子说完,从怀中取出本卷册,递与宋千。
宋千接过卷册,展开看过,不由失笑道:“原来这蛇影喜欢去青楼,却并非是为了嫖妓,而是扮成女人戏弄各种各样的男子,此人也真是恶趣。”
“世人百种,各有其嗜好。”明月琸淡然,“再比如虎奔,就喜欢进山中射杀猛虎,而雀翎则是喜好长相清秀的男童,咱们都可以根据他们的特征,巧作安排,引他们上钩。”
“可以,倒是可以。”宋千沉吟,“只是如此一来,却是要费不少手脚。”
“现在新南盟的成员已经遍布中域诸国,如果有需要,也可以和暗鹰联络,让他们帮忙,总而言之,我们行动的效果越大,对狼漠的战局也有利。”
宋千唇边也浮起丝冷笑:“料西风狂焰那老鬼也想不到,我们会在他背后动手。”
就在明月琸暗中巧作安排之时,苏雪澜也派出大军袭击了赤族的领地,不仅掳获了大量的牛羊、人口和粮食,同时也将赤族彻底赶出了西域,而元赫等则乘机占据了整个西域,还包括赤族原有的领地。
自此,西征军、洪天教与西域各族形成了三角之势,互相援应,不仅极大地牵制了天道谷的力量,也使得司徒雄的鬼军只能龟缩在寂海边上,难有大的作为。
鸿京城。
绮红缕。
底层华丽大厅之中,圆形露台上,一名女子正翩然起舞,下方无数观众一个个如痴如醉,浑然忘形。
一舞才罢,一名看客便站起身来:“这袅袅姑娘真是出落得愈发水灵了,让老子打心眼里喜欢,吴妈妈,今天晚上就她了。”
“刘老板。”老鸨花枝乱颤,一扭一扭地走上前来,“刘老板好眼光,这袅袅姑娘可是我绮红楼的头牌,我在她身上,可是花足了不少的银子呢……”
刘老板抬手抹了一把肥厚的嘴唇,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一大把银票塞给老鸨,老鸨双眼眯成一条线,赶紧让到一旁:“刘老板,你请楼上喝茶,这袅袅姑娘啊,一会儿就到。”
又是一舞之后,袅袅姑娘方才下了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老鸨立即跟了进去,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扇,走到袅袅姑娘身后立定。
光洁平整的镜面中,映出一张妩媚动人的面孔,眼角眉梢处俱是无限的风情。
老鸨早已收起适才的轻浮,而是变得小心翼翼:“尊使,今晚……”
“真没意思。”袅袅姑娘“啪”地一声将头上的钗子砸在妆台上,“原以为,能勾来几个像模像样的俊俏公子,可惜啊,每次上钩的,都是些肥头大耳的脏货。”
“尊使,”老鸨满脸带笑,“按照您的要求,这绮红楼的进门费,就要纹银百两,普通男子,怕是根本没有这个身家……”
“先凑合着吧。”袅袅姑娘撇撇嘴,“对了,我的宝贝你可有看好?”
“看好了。”老鸨这才松了口气,“尊使请放心,照看得妥妥的,不敢有半点闪失。”
“这就好,一会儿听见动静,便把宝贝们放出来。”
“是。”
又对着镜子细细地画好妆容,袅袅姑娘方才起身,慢腾腾地出了屋子,径往楼上而去。
香房之中,刘老板早已等得不耐烦,忍不住吼道:“人呢?人都死哪去了?”
“刘老板。”一名蓝衣男子拎着把茶壶推门而入,走到桌边斟了杯热茶,不紧不慢地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刘老板再安心等等,啊?”
“等?”刘老板斜着眼睛扫了他一眼,“你让老子等?老子可是花了大价钱的,要是你们敢糊弄老子,老子就让你们这绮红楼关门大吉!”
“哟。”刘老板话音刚落,一声娇喝突地响起,一股香风随即飘了进来。
刘老板转头一看,顿时心花怒放,起身就朝来人扑了过去:“我的心肝小宝贝,可是让刘爷好等。”
“刘爷,你不要急嘛。”对方轻轻将他推开,“咱们先喝两杯酒,暖暖身子,如何?”
“好啊好啊。”刘老板浑身骨头都酥了,任由袅袅姑娘把自己推到桌边。
“来。”袅袅姑娘拎起酒壶,先斟了一杯酒,然后举起酒杯凑到刘老板嘴边。
刘老板不疑有他,张嘴一饮而尽。继而一阵头晕目眩,身子慢慢地软倒于地。
袅袅姑娘蓦地撤手,后退两步,满脸嫌恶地拍拍手,然后轻声喝道:“来人,把他扒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