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感动是假的,温莞莞感觉整颗心就跟温水泡着似的,柔情万千。
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宁愿与所有人为敌,都要坚定地娶你为妻,没有一刻动摇。那么,他该是多喜欢你啊。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这个男人最大的诚意。
温莞莞时常觉得自己在做梦,她何德何能,才会如此幸运地得到这个男人的深情与偏爱?
她轻轻开口:“那既然你说了算,为什么你会不开心呢?”
帝王靠着他,语气森寒:“那个老头子,在我面前寻死觅活,扫了我的兴,他还说你是狐媚子。”凤眸戾气肆意生长。
本就脑子容易抽风的温莞莞正经不过一秒……
她呆了呆,随即差点没笑出声来。
【能叫狐媚子的女人都长得倾国倾城,这是不是从侧面表现出他们对我颜值的认可?】
帝王抬头,幽幽地看向她。
温莞莞立马表情严肃,努力让自己的眼中带着杀气,一本正经道:“那这个人有眼无珠啊,我这么好,怎么可能是狐媚子嘛!这能忍?肯定得亲自杀了他啊!”
夙淮堇眸色讳莫如深,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了。
压抑的气氛随之也消散于无形。
温莞莞却笑了起来。
“所以,你其实也不舍得杀他吧。”
“既然你喜欢我,他又那么过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你下不了台,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这不符合你暴君的形象啊。”
夙淮堇像是来了兴趣,抓住了她的一缕发,轻轻捻着:“哦?我在你眼里是什么形象?”
作为一个合格的贴心小棉袄,温莞莞觉得自己得呵护他坚硬的心灵:“就很好?”
【暴君嘛,当然是残忍暴虐,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了!】
温莞莞:……
果然,她不适合做这个贴心小棉袄……
“嗯?”夙淮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乖乖,心口不一是要受到惩罚的。”
温莞莞吞了吞口水,欲哭无泪:“你想怎么惩罚?”
【老天啊,我真的是想安慰你的!】
“嘴上说的没用,我更想你付诸行动。”
温莞莞脑子没转过来,疑惑道:“怎么付诸行动?”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阴影就陡然压了下来。
他攫取了她的唇,将她压在了柔软的锦缎之上。
如锦缎一般柔顺的银发铺在了床上,和黑发交缠到一起,缠绵悱恻。
他嘴唇稍微移开些许,眸光映着笑意,喑哑低沉的声音像妖精一般轻声诱哄蛊惑:“这样。”
……
就这样,夙淮堇插科打诨,转移话题,温莞莞被亲的晕头转向,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好在,温莞莞还可以找其他人。
趁着夙淮堇去外殿处理奏折,温莞莞让半夏叫来了程公公。
程公公一听温莞莞主动问他皇上的事,简直乐不可支。
“温主子这可问对人了,老奴对皇上以前的事啊,简直是如数家珍,历历在目,宫里没有人比老奴更清楚了。”
他先是拍了一波马屁:“这陈老在气头上,说的话委实有些重了,他说什么不好,偏偏骂您是狐媚子。要老奴看啊,您这么可爱讨喜,那分明是人见人爱的吉祥物啊!”
别说,温莞莞确实被哄的很开心,简直是心花怒放。
她笑着说:“所以,为什么说陈老是拥护皇上的忠臣?”
不怪她不知道,言情小说里大片篇幅全用来谈恋爱了,作者可能不会写,根本没提几句朝堂的事。就算后面写了几句,也是属于男主的,男二不配拥有。
按道理说,小说世界是虚构的,作者未写到的内容,都是不完整的,不会呈现出来,或者直接出现bug。
可她穿过来的这个世界体系格外地完整。就像不是书里构造的虚拟世界,而是本来就真实存在的一样。
程公公可能因为长期在皇上身边待着,憋的太久,无人倾述。
一提起往事就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夸夸其谈:“啊,那得从皇上小时候说起。那时候皇上明明已经到了上太学的年龄,先皇却迟迟不许他进太学。老奴记得那时候的皇上还很单纯,经常爬到窗口偷听。”
“不受宠爱又没有母族的皇子是非常可悲的。谁都可以不待见,人尽可欺,受了委屈也没有人撑腰。”
似乎回忆到了伤心处,程公公没忍住,掏出手帕,抹了一把老泪。
那时候的皇上,简直是太苦了,他都没见过那么苦的人。
他又接着说:“当时讲师是陈大人,陈大人那时候还年轻,他发现了皇上,不仅没有责怪,还送了他几本书,赞赏他的勤勉好学。”
“后来皇上从未跟老奴提起过这件事,但老奴知道,皇上啊,一直记在心里。”
温莞莞眸色复杂,她也回忆起了之前梦境的那段往事,简直太真实了。
梦境只不过几个片段都尚且那么苦,他实际遭遇的苦恐怕更多。
说他是暴君吧,对他好过的人,他却从未伤害过。
程公公叹了口气,语气略微激动起来,眼里有光:“当年皇上刚登基,朝中根基不稳,是陈老一人力排众议,极力拥护他的。他说皇上年幼时便勤勉好学,纯稚良善,只是受到了太多的不公。只要尽心辅佐,给皇上时间,假以时日,皇上必定会成为一代明君!”
温莞莞:???
暴君,明君???
这陈老的眼睛是怎么长得???
这滤镜比她还厚啊!
她虽然喜欢暴君,可她从来没觉得暴君会是个明君……
“这几年皇上越发暴虐无常,行径越来越让陈老失望,陈老又是个急性子,就经常跟皇上起冲突。”
温莞莞想了想,暴君那么懒,这几年确实没干人事,要是陈老真是一个暴脾气的人,不起冲突才怪,可以理解。
程公公笑了笑:“是以,老奴觉得,陈老虽脾气暴了点。但爱之深,责之切。皇上那么聪明,心里都理解的,就算嘴上不提,也记得他的好,所以从不跟他计较。”
“在其位谋其政,这么多年,陈老一心扑在朝政上,忧心劳神,功绩显著。确实当之无愧,是个清廉的好官啊。别看他骂地凶,他就是那样暴脾气的人,还经常一边骂一边帮皇上收拾烂摊子。陈老啊,是最忠诚于皇上的人。”
温莞莞顿悟了。
她就说暴君这么暴虐残忍,不务正业。怎么这个国家现在还好好的,没有官逼民反,也没有垮台。敢情是有这么一群人,在给他善后。
所以陈老不能死啊!君臣不能离间啊!他得继续发光发热为人民谋福祉啊!
如果他不在了,暴君怎么能继续愉快地躺平?!
再加上这世上,真心喜欢暴君的人就那么一点,得好好珍惜啊。
从来都是暴君在为她付出,温莞莞觉得自己应该为暴君做点什么。
既然她决定去爱,那就应该认真对待这段感情。
她没那么善良,也没有忧国忧民的宏伟大志。
她不期望夙淮堇去做什么明君,但她也不希望,因为她而弄的他们君臣离间。
吃晚饭的时候,温莞莞就开始缠起了暴君,极尽谄媚和讨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夙淮堇看她那狗腿的模样,也不拆穿,就由着她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直到放下筷子,夙淮堇才睨着她道:“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我?”
温莞莞顿时夸张道:“哇,不愧是你!真聪明!我还没说就知道我要求你!”
夙淮堇挑眉:“这很难猜吗?”小姑娘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温莞莞笑着说:“就是,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一见陈老啊。”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跑了!也不会再打什么鬼主意!就是他骂我狐媚子,我思前想后都咽不下这口气,我要去骂回来!”
夙淮堇似笑非笑:“我怎么不知道你学会记仇了?”他的眼神太过犀利,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害,人都是要长大的嘛。”
夙淮堇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你确实长大了。”
他悠悠道:“不过嘛,也就只长了个子,脑子倒是没见长。”忽悠人都学不会。
温莞莞:!!!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傻!】
夙淮堇笑吟吟看着她:“不用怀疑,就是。”
温莞莞瞬间萎了:“那你带不带我去嘛。”
“去找那老顽固干嘛,看到他朕就一肚子气。”
夙淮堇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
岂止是一肚子气,他怕他控制不住杀了那个老头子。在温莞莞面前,他很少流露出自己的狠戾。
温莞莞有些苦恼:“可是,这是不对的。喜欢一个人,不应该只知道索取,也应该有相应的付出。我希望我们的未来是我们俩一起努力,而不是你一个人孤军奋战。”
“我知道,我可能没那么聪明,但我也想尝试着去努力一把嘛。”
夙淮堇眸光微动。将她的话听进了心里。
或许,她真的喜欢他,想好好跟他在一起。
小姑娘见他不松口,开始软磨硬泡,抱住他的胳膊,软软道:“哎呀,你忍心看着我不开心吗?”
自从回来以后,她似乎学会了撒娇。
夙淮堇眸光一顿,舌尖顶住腮。
别说,他还真不忍心。
……
帝王的车辇停在了陈府门前。
程公公将矜贵的帝王迎了下来。紧接着,一双葱白似的芊芊玉手探了出来,长相绝美的小姑娘一身淡蓝色长裙走了出来。
本以为会是奴才搀扶下来,没想到年轻的帝王亲自走上前,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伸出手垫在了小姑娘的脚下,小姑娘秀眉微蹙,轻轻推开他的手,似乎有些不愿。
男人却凑到她耳边,轻声对她说了句什么,冷淡的眉眼一瞬间流露出宠溺的笑意。
小姑娘这才不情愿地提着裙摆,鞋履踩在了他的手掌上,一步步走下了马车。
围观的众人差点惊掉了下巴。
就连一旁的程公公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可是九五至尊啊,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暴虐残忍的帝王,竟然能为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不得不让人膛目结舌。
陈府的守门小厮原本打着哈欠,陡然看到这么大的阵仗,不由瞪大眼睛,似乎不相信,又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虽然他没见过帝王,但他认识这辆马车。
程公公先一步上前,笑眯眯地说:“皇上驾到,还不快去通传。”
小厮哪敢犹豫,吓得赶紧跑了进去。
陈府上下震惊不已,纷纷赶出门跪拜。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跪了一片人。
夙淮堇牵着温莞莞跨步走了进来,帝王懒散地扫了一圈,长期处于高位的他只是随意站在院子里,就压迫感十足。
陈夫人吓破了胆,怕帝王猜忌,赶忙出声:“还请皇上勿怪,大人伤势较重,今日被抬回府上便卧床不起,未能前来拜见皇上。”
其他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皇上从未到过哪个大臣府上,不会是亲自来抄他们家的吧?
他们一点也不敢小看这年轻的帝王。
这些年触怒他,死在他手下的亡魂不计其数,下场无不凄惨,恐怖如斯。
突然来到府上,不禁让众人胆寒。
夙淮堇摆摆手,他本就不在意这些俗套的虚礼。
程公公笑着说:“陈夫人无需惊慌,皇上和温主子听闻陈大人病重,特来看望,烦请夫人带路。”
陈夫人听闻,这才舒了一口气,但仍不敢掉以轻心。她站起身,恭敬地上前带路,举止仪态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出身,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温莞莞一进门就打量着这庭院,灵动活泼,虽没有那么多仪态,但行为举止很大方,有种说不出的优雅。
见惯了皇宫的红墙黛瓦,气派威严,陡然见到精致的府邸,还是非常新奇的。
园林设计,曲径通幽,别有一番韵味,整体布局给人一种读书人的情趣,不奢华,却质朴又有格调。
温莞莞凑到夙淮堇耳边小声道:“这陈老听你们说着很迂腐,审美水平还蛮高的哈。”
夙淮堇语气懒散:“怎么?你喜欢陈府?”
少女坦诚道:“喜欢啊,很舒服。”
帝王像昏君一样,不假思索:“那到时候便送你一套。”
温莞莞眨眨眼:“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金主爸爸果然壕啊!一出手就这么豪气万千!我爱金主爸爸!】
夙淮堇唇角微微上扬。
只要她乖乖地留在他身边,别说送一座宅子,就算把他的命拿去玩都没关系。
陈夫人在前面带路,听着他们的对话,面上不显,心里却惊涛骇浪。
这皇上,对这小姑娘太特别了,简直是宠到了骨子里。
她从未见过这么和颜悦色的帝王。
走到一扇门前,似乎听到了脚步声,里面的人虚弱道:“皇上走了吗?”
陈夫人心中一跳,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赶忙走了进去:“老爷,皇上来看您了。”
原本顽强地要撑起来的陈老险些滚下了床。
“什么?”虚弱的声音陡然加大,似乎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