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若特意起了个大早,外面的天刚蒙蒙亮。
清霄峰下,明月抱着剑站在树下,青翠欲滴的树叶在风中簌簌作响,封若操控着飞剑晃晃悠悠地停在了她面前,低声道:“都准备好了?”
明月看了一眼她蹲在剑上奇丑无比的姿势,嘴角抽了抽,“都准备好了,这是跟追踪术匹配的定位符,你跟着它就能找到封菀在什么地方。”
封若接过那定位符,冲明月抱了抱拳,“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明月翻了个白眼,“你不来烦我就谢天谢地了,我要回去补觉了!”
“去吧去吧。”封若敷衍地摆了摆手,专心致志地开始操控那定位符。
她还就不信弄不清楚封菀到底在干什么!
一刻钟之后,封若蹲在树杈子上,不知道该不该跳下去。
树下。
叶天河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封菀,“菀儿,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断没有同她作出什么亲密举动,我现在发现我真正爱着的人还是你!我求求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封菀面无表情看着他,“叶天河,你清醒一点,你会鬼迷心窍第一次,就会鬼迷心窍第二次第三次,到最后还要怨到人家鬼身上,鬼都觉得冤枉。”
叶天河脸上满是懊恼和自责,“菀儿,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这简单,咱们老死不相往来就行。”封菀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
叶天河脸色一变,语气阴沉道:“菀儿,这不可能,我知道你还爱着我!我也爱着你!”
封菀有些惊讶道:“原来你竟是这么以为的吗?”
叶天河一愣,“菀儿?”
“叶天河,我们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已,我之前确实挺喜欢你这张脸的,但是你这个人着实不怎么样。”封菀嗤笑了一声:“你不仅骄傲自负还急功好利,学识浅薄是为无才,有未婚妻却在外面勾三搭四是为无德,不为家族振兴却追着女子跑是为不忠,想退婚对你爹以死相逼是为不孝,像是这种无才无德不忠不孝之人,有哪一点值得我爱?”
叶天河此时已是面色苍白,他咬了咬牙,“封菀!封伯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你这般对你的未婚夫说话!简直、简直是——”
“我父亲如何教我还轮不到你来置喙!”封菀厉声道:“我倒是想问问叶伯父,到底是怎么教出你这么一个披着人皮的蛆虫来!平白教人恶心!”
“你!”叶天河猛地扬起手来。
“你敢打!”封菀逼近一步直直地望着他,“叶天河,你要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就不要再来纠缠我,婚约已经退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别再上赶着给你爹丢脸了!”
叶天河脸上一时青紫交加,“好!封菀你好样的!这么多年我竟没看出来你是个如此牙尖嘴利的货色!”
“呵,我也没看出来你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懦夫。”封菀笑了笑,轻飘飘道:“不过我真得谢谢你逼我退了婚,否则到时候真嫁给你这种人,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叶天河惊怒交加,眼神陡然阴鸷,“封菀,我劝你最好别激怒我。”
“怎么?你看这地处偏僻想生米煮成熟饭么?”封菀嗤笑道:“这里是青山派,不是叶家,谁给你的自信?”
叶天河狠狠地指了指她,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封菀神情轻蔑的看着叶天河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什么渣滓玩意儿。”
封若蹲在树上,目瞪口呆的围观了全程,如果不是还勉强记得自己是来跟踪的,她险些都想给封菀鼓个掌了。
这还是她那个被欺负了只会嘤嘤嘤的小可怜姐姐吗!
这简直就是个牙尖嘴利的霸王花啊!
手撕渣滓一点儿都不手软,亏她之前还担心叶天河一到封菀面前卖个惨她姐会心软,现在看来反倒是叶天河被骂得比较惨。
封若一脸崇拜地望着封菀,姐,不愧是你!
树下的封菀看了看天色,微微皱眉,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转身往弟子舍的方向走了。
封若:“!!”
别介啊姐,你倒是该干嘛干嘛去啊!别白白让你妹妹起了个大早啊!
然而封菀压根没有听见封若内心的呼唤,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封菀原本是想去什么地方,结果被叶天河缠住,最后时间来不及只能放弃了今天的计划……封若只是想想就一阵憋屈。
该死的叶天河,干啥啥不行,添乱倒是一把好手!
却说明月给封若送了符纸之后回到了弟子舍,原本打算回房间补觉,无意中却瞥见傅永安拎着袋什么东西匆匆地自男弟子舍门口出来。
这时天只蒙蒙亮,远远不到要去弟子院上课的时间,而且傅永安脸上的神色很是凝重,活像是去杀人埋尸,明月本来就困得稀里糊涂,登时被自己脑子中的想法吓了个激灵,然后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傅永安一路疾行来到了一片极为偏僻的山头,这里乱石遍布杂草丛生,而且再往里就是片有些阴森的枯木林,几乎不会有人到这边来。
果然愈发像是要干什么诡异的勾当!
明月屏住呼吸远远地跟在傅永安身后进了那片枯木林,林子里的要比外面暗上许多,傅永安又穿了一身黑,有好几次她险些直接将人跟丢了。
等走到了林子深处,傅永安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从纳戒里拿出把剑开始挖坑。
明月这会儿终于有些清醒过来,若是傅永安真的杀了人哪用跑到这里来埋尸体,什么火焚术化尸水之类的保管让那尸体连渣都不剩,还用的着专门找个地方埋起来么?
可能是来埋什么珍宝之类的,觉得放在纳戒之中不安全……明月有些无趣的瘪了瘪嘴,她对这些奇珍异宝并不感兴趣,更不想傻兮兮地在这里看傅永安埋东西,于是就打算悄悄地离开。
谁知她刚走一步,正在挖坑的人猛地一回头,下一秒她就被人用剑抵着脖子按到了树上。
傅永安一脸杀气地看着她,语气却有些惊讶,“公主?”
明月背后的冷汗都下来了,她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我只是路过,什么都没看到!”
傅永安看了看周围的幻境,微微挑眉,“哦?路过?”
明月快被自己给蠢哭了,她有些结巴道:“不、不是,我只是想看看你来这里做什么……但是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我发誓!”
傅永安比她高出大半头,神情冷峻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公主就对在下做什么这般感兴趣?”
冰凉的剑刃紧紧地贴在她的脖子上,明月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然而说出来的话语气却有些嚣张,“本公主对你干什么才不感兴趣!只是偶然!还不赶紧放开我!”
傅永安一改往日对明月恭敬疏离的姿态,用冰凉的手指拍了拍小公主温热的脸颊,“陛下难道没有教过公主,好奇心害死猫吗?”
明月觉得这副模样的傅永安有些吓人,她险些要哭出来,红着眼睛瞪着傅永安,“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你、你别杀我。”
说着眼泪就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原本耀武扬威的小孔雀瞬间变成了柔弱可欺的小白兔。
傅永安眯了眯眼睛,她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颗黑漆漆的药丸,然后一手卡住明月的下颌将药丸塞进了她嘴里。
那药丸入口即化,明月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只剩一股腥苦的味道。
明月惊恐道:“你你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毒药。”傅永安收起剑,“只要我愿意,随时都能让你毒发身亡。”
明月吓得都忘了掉眼泪。
傅永安笑眯眯地给她擦掉了脸颊上的泪,语气堪称温柔,“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让你好好活着。”
明月吓得眼泪又哗哗地往下掉。
傅永安:“……”
大概傅永安本人永远不会明白,若是平常一贯冷漠孤僻的人突然笑得一脸温柔跟别人说你听话我就不让你死——是一件多么令人惊悚的事情。
她似笑非笑地望着明月,“还不走?想呆在这里看我怎么埋吗?”
明月:“!!”
明月疯狂地摇头,虽然腿现在有点发软但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卯足了力气狂奔出了枯木林,脸上的泪都被风吹干了。
一直等她跑回自己的房间缩进被子里,心脏还在疯狂的砰砰直跳。
傅永安是个大变态!
明月紧紧地抓着被子,无限懊悔为什么自己好奇心那么旺盛要跟在傅永安后面,结果现在连自己的小命都要搭进去了呜呜呜……
亏傅永安还长得人模狗样结果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不知道伤心了多久,在明月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忽然门被敲响,外面传来了同窗女弟子的声音:“明月,起床了吗?上课要迟到啦!”
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