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我的身体在即将被人皮丝带切碎的瞬间遁入地下险之又险的死里逃生,消失无踪。
思巴气的哇哇大叫,可是他不擅长土遁之法,咒骂片刻之后一挥手。
“走!去见师尊法身!”
僧众们抬着坐撵离去,而我则在地下穿行了一刻钟之后,才敢从地下出来。
说起来我能逃脱实属运气,土灵符能使人土遁,但那是修为极其高深的符箓高手才能做到的。
我在现实中从没成功过,可是无忧乡内环境特殊,我以灵体状态施展土灵咒进入地下反而轻松。
院落内种着竹子,在风中沙沙作响。
我自地下出来栖身与一小片竹林中仔细观察四周情况。
一盏孤灯在石桌上分外惹眼,一位青年男子擦拭着洞箫神情忧伤的吟唱着。
“进得来,出不去,解烦忧,祛悲苦,无——忧——乡!”
青年穿着一身淡青色汉服扎着发髻,反复的吟唱着这一句词。
我左右看看寻思找机会出去,却听他忽然朗声说道。
“远道而来的客人还要在竹林里歇息多久?不妨出来陪我一起喝酒!”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在这……
被人家发现我也不再隐藏,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出来。
“这位朋友,我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恰好经过这里。”
青年眉清目秀,尤其是一双眼睛明亮锐利,可惜却隐藏着化解不开的忧愁。
“我知道,在这无忧乡里除了那群僧众,其他人又有什么恶意能施展呢?”
青年为我倒了一杯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既来之则安之,我索性洒脱的坐下,端起酒杯一看竟然是白玉打造的酒杯。
这东西放到外面可是价值连城啊?
见我端着酒杯却不肯喝酒,青年以为我在忌惮防备,先行举起酒杯喝下去。
“你且放心,我困在这无忧乡中百无聊赖,不过是想要同你说说话罢了。”
我见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着解释。
“先生别误会,我只是见这杯子实在珍贵才多看了一会儿。”
青年笑了,只是这笑容实在苦涩。
“三百余年的时间啊,就是再美的器物在我眼中,也不过是寻常物件罢了,哪里有自由重要?”
我心中一惊,他竟然被关在这里三百多年?
“你是明朝人?”
青年也不否认,自报家门。
“我见过许多来到无忧乡的人,也知道明朝早已经灭亡,你可以叫我朱先生,或者叫我本名——朱柏。”
果然!
我之前在无忧乡外听到那群无头骑士口中诵念的诗词,正是湘王朱柏所做,猜测湘王可能在里面。
突然间见到历史名人怎么办?找他要签名?或者合个影出去炫耀?
种种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我按捺下激动的心情,问道。
“那我叫你朱先生吧,毕竟你年长我许多,朱先生,你是如何来到这无忧乡的?”
朱柏沉默片刻,饮下一杯清酒。
“一切,都源自于我那侄儿削藩啊。”
明朝的历史我多少知晓一点,明太子朱标去世之后,朱元璋立了朱允炆为下一任储君。
朱允炆即位之后大力着手做的事情就是削藩,一年之间让好几个叔叔变成了庶人。
史书记载,湘王朱柏不堪受辱,在湘王府中自焚而死。
“朱先生在史书上的结局是自焚,难道史书记载的是假的?”
明史是后面的朝代修的,虽然修了一百多年,其中不乏篡改和丑化,但朱柏自杀这事儿不至于造假。
“如果能让我选的话,我宁愿当初赴京一死,也绝不该自焚!”
朱柏悔恨万分的与我讲述,发生在湘王府中不可思及的故事。
湘王就藩之后,曾经有人来送礼物,这礼物之中就包括了前朝妖僧杨琏真伽的头骨。
当日湘王府大火,朱柏本应死去,可是他临死之前的血液落在杨琏真伽头骨之上。
谁知杨琏真伽着实厉害,死去多年将魂魄依附在头骨上面,借着朱柏全身的血肉精气,以及龙脉之气创造出了无忧乡。
无忧乡独立于阴阳两界之外,不受神、魔的管控,源源不断的摄取失落亡魂来到这里。
“这么说无忧乡的主宰无忧佛,就是杨琏真伽?”
我越想越骇人,一个数百年前的妖僧竟然还能以另外一种方式活在世上。
“是,不过杨琏真伽并非这里的唯一主宰,每逢中元节,杨琏真伽都会邀请一个叫做阿修罗的人来这里采集一年的灵蕴。”
阿修罗?鬼域?!
我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没想到无忧乡能和鬼域扯上关系。
“我猜测之所以无忧乡能一直运转、壮大,里面肯定和阿修罗背后的组织脱不开关系。”
“可惜我本事低微,纵然有心也是无力啊。”
朱柏叹息一声,问起我是怎么过来的,当听说我来寻找柳嫦晴还和青玄失散之后他的眼中涌起了希望。
“李牧,你既然是主动进来的人,就有离开的希望,你口中的那个姑娘我曾经见过,她是不是左眼角有一颗泪痣。”
对!
我闻言喜出望外,忙问他柳嫦晴的去向,朱柏遥遥指向远处的一座山峰。
“我白天的时候见过她,她朝着无忧山的方向去了,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那里。”
心中担心柳嫦晴的安危,但我也不得不等待,再也一个时辰就是无忧乡的白天。
白天时候行动不会受到无忧乡种法则的压制,适合行动。
清晨,一只金乌从东边升起,这是实实在在的金乌,翎羽呈现淡金色,周身光芒万丈腾飞于天际驱散黑暗。
我辞别朱柏,临行前他交给我一枚玉佩,说是这枚玉佩能调动他旧日的士卒,若是遇见了能有大用。
从朱柏的宅子里面离开我朝着无忧山行去,只是我不知道,在我离开之后不久朱柏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原本清秀的面容化为苍老,青丝消失不见了,身上出现火焰灼烧的伤痕。
皮肤一寸一寸脱落,露出里面的血肉。
常人遭受这样的痛苦早就崩溃了,但他却始终保持着清明和淡定,因为这样的痛苦在过去三百多年里已经重复了无数次了。
“进得来,出不去,解烦忧,祛悲苦,无——忧——乡!”
他望着我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喃喃道。
“你会是我等待的天命人,帮我结束这里的一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