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说的也没错。
夏白安揉着发疼的脑袋,逐渐冷静下来。
而墨澈则等待了片刻,没事人一般凑上前来,指腹掠过她脖颈处一层薄薄的纱布,便感觉到夏白安的身子僵硬了一瞬。
男人面露歉意,指腹却稍稍用力,将伤口那处摁得发疼。
“嘶——”
夏白安如梦初醒。
昨夜脑袋昏昏间发生的事情,潮水一般涌来。
她好不容易逃到岸边力竭,便被墨澈抓了个正着,不仅被冷声质问带回,这恶劣的男人还怕自己不够疼一样,在她颈间咬出了血洞……
她微微睁大了眼,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你,属狗的。”
“是你太不听话。”
墨澈的脸色不算太过愉悦,甚至警告似的捏住了夏白安的下巴,将她拉到自己的身侧,不等对方说些什么,已然低头将额头贴了上去,“还有些发热,躺回去。”
“你先说,昨天为什么突然咬我。”
“惩罚。”
墨澈见她不动,强硬的将人塞进还温热的被褥里,“瞒着我行事还受了伤,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真以为你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当真能在那种地方来去自如吗?”
“我还会下毒。”
“有人家的鱼叉快吗?”
墨澈一边好看的眉头都跟着轻轻上挑起来,不怒自威。
夏白安无言以对,只有闭上眼装死。
一般没谁想到画舫上有人带着鱼叉的吧!
她闭上眼的时候,听见身旁传来悉悉率率的声响,过了一会儿,温热的毛巾落在她的额头上。
夏白安捏紧了被子,悄悄的掀开眼皮看了一眼。
墨澈的手却像是未卜先知一般,掠过她柔软而长的睫毛,将那一条缝隙彻底的阖上。
“装死都不从始至终么。”
“……那我继续装。”
夏白安小声嘀咕了两句,换来对方一声极其浅淡的笑。
在额头上的温热触感下,她再一次堕入梦乡。
梦里,她好像又被滚烫的八爪鱼缠上。
很难受,却没那么讨厌。
时至中午。
她才悠悠转醒,一身粘腻的汗水,换来的是一身的舒畅。
身旁的墨澈早已经不见踪影,她爬下床草草换了衣裳,才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还有两个男人的交谈声。
“她还睡着,事情就交给你去说了。我已经递了信,午后批下,我便起身前往紫竹县。”
这是敖平川的声音。
夏白安系上腰带,不明白他突然去紫竹县做什么。
是因为方厚德和岑依山同时出生于紫竹县吗?
墨澈的声音随之响起;“林府的事情,我与她自会注意,此一路,你可找好了由头。”
“我不满哥哥的尸首,决定去边关外调查一番。用这理由,恰巧那紫竹县就在路途中,就算有人跟随,也不怕被戳破。”
“方厚德还没死。”
“他也活不长,莫家那个叫莫许的小子看着是个软柿子,做起事情来倒是不含糊,算我欠他一个人情。”
敖平川说完这句话,似乎低声和墨澈又说了些什么,至此便迈步离开,没了声响。
而门扉则被轻轻的推开。
墨澈踏入屋中,不惊讶的看着夏白安正在绾发,淡淡道。
“我与敖平川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嗯,你是不是听见我在屋子里发出声响,特意叫他过来说给我听的。”
夏白安用一根银簪将乌发高高挽起,可看着脖子上的绷带,她又莫名的有些不爽。
很难看。
但如果不带着绷带,露出牙印的话,会更加的难看。
她一时犯了难,却听墨澈淡淡道:“虽然你我已经成亲,头发却也不必循规蹈矩,一直高高绾上。”
“可今日还要去石曲楼给你上任校尉庆功,若是被人说道……”
“他们几张破嘴,也值得在意?”
墨澈微微一挑眉,似乎没了耐心,不等夏白安自己动手,他已经走到夏白安的身后,草草的将她头发绾起,大部分的头发如少女一般披散下来。
夏白安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上的绷带。
“如果你没咬我就好,所以……为什么这算是惩罚。”
“要是惩罚不叫你觉得麻烦,而是任由你藏在衣裳之下,你能长记性吗?”
“……”
以后招惹谁都不能招惹墨澈。
这男人,好厉害呀。
夏白安心虚的摸了摸脖子没有说话,反倒是想起那半截龙脊藤,看他:“那明日,我给你将云华散彻底拔除吧。”
“今夜不可以吗?”
“今夜我要熬药。”夏白安揉了揉眼睛,将那半截龙脊藤塞进锦盒里,边走到墨澈的身边,“我订的午后用膳,现在还有些时间,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
“帮我挑水,我种一会儿地。”
墨澈沉默了。
夏白安则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那水井真的好难用。”
“罢了。”
墨澈摆摆手,随她心思去做了。
夏白安跟在他的身后,心里却打起其他的算盘。
空间要的生命力,如果是分人的话。
不知道墨澈和三个孩子和自己住了这么久,他们四个人种植的东西,能不能有同种算法呢?
于是她顺路把三个孩子也霍霍到后院开始种地。
三个孩子之前在云脉村过惯了这种日子,加上如今看见墨澈也黑着脸挑水,他们自然而然的动起手来,完全不怕苦难。
家里的仆从都偷偷的过来瞧,不明白老爷夫人和少爷小姐们都在做什么。
只有五月扶着祭祀婆婆半晌:“婆婆,这应该就是,找虐吧。”
祭祀婆婆差点儿将肺都咳出来,将拐杖砸的碰碰直响,怒斥。
“还不快去帮忙,这种话,以后不能对主人家说。”
“知道了。”
五月撇撇嘴,还是尽心尽力的过去帮忙。
其他家仆也不敢懈怠,纷纷上前帮其忙来。
庆功宴之前。
几人种地种的满身大汗,等好不容易到石曲楼落座的时候,墨雪捂着发酸的胳膊,整个人都快趴在桌子上:“好久没做重活啦。”
“我给姐姐揉一下。”
全程围观的林渺渺凑上前给姐姐揉胳膊。
小姐妹俩很快就嘀嘀咕咕的说起话来。
而夏白安则听着石曲楼下的戏曲,边听着耳边的热闹,半撑着脸准备给自己倒酒,半途却被墨澈夺了过去。
“大病初愈,不能喝酒。”
“喝一点点。”
“不许。”墨澈啪的一声将花茶砸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