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天光微微照亮的房间里,墨澈略有错愕的坐在床沿。
微薄的晨光透过窗柩,清晰的照亮他手臂上横亘的伤口。
伤口几乎从手肘处一直蔓延到手腕处。
“你这伤口是……”
“行军时的伤口,被人上了毒,将近一个月都未能好全。”
墨澈淡漠着解释,边还想草草用绷带整理好,却被夏白安跑过来拦下。
“既然受伤了,怎么不直接来找我?”
“自打我回来后,你便听不进去我的话。”
墨澈说着,将自己的手抽离出来,倒像是较劲儿似的侧身到另一边。
倒像是个幼稚的孩子!
夏白安却从来不拿任何的伤口开玩笑,强硬的坐到他的身边,将他的手臂拉扯过来,放到自己的大腿上,仔细观察。
这条伤口本不该这么深的。
只因上面的毒一直想要腐烂感染的肉,加上墨澈没有及时剜去腐肉,导致伤口蔓延,变成了一条可怖的长疤。
毒。
夏白安陡然想起了之前在敖平川那,潘三说云暄的刀刃上也带着毒。
想到这里,她认真检查过伤口,总是平稳的指尖却有些发抖。
和敖平川口中所提到的特征,很相似。
而且伤口的地方,也完全对的上。
但她面上还是淡然的给墨澈整理好伤口,问:“你这伤口到底是怎么来的?”
墨澈活动了一下手臂。
比起之前他草草包扎之后的结果,现在被夏白安上药施针之后,已经没有之前刺骨疼痛的感觉,只是淡淡道。
“行军中遇到的山匪而已。”
“这毒里可是有两味价值高昂的毒蛇液,何地的山匪会用这东西来伤人?”夏白安蹙眉看他。
墨澈根本是在骗她!
这毒,即使是她私下里想要调配,都不见得有这么好的效果,这背后必定是有专门制毒的大师才能弄出这东西。
既然此物出自大师之手,又岂会沦落到小小山匪的手里。
而且……哪里的山匪能伤了墨澈?
墨澈敛眸,侧目正对上夏白安不信任的眼,一颗心跌入寒潭,寒凉刺骨。
他想到自己接到夏白安的两封家书,无非都是在追问他行军在外遇到了什么事情,做了些什么。
而今,她给自己包扎好伤口,竟是浑然不关心自己的安危,仍是一个劲儿的追问行军发生的事情……
“在外行军的事情和你无关,你怎么如此好奇?”
墨澈突然发问,甚至微微凑上前,捏住了夏白安的下巴,“你以前从来只管朝堂上的事情,只顾着信我、关心我。怎的数月不见,你竟只在乎外面的时局如何,行军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事情,和你有关系吗?”
夏白安的下巴被捏的生疼。
她抬头,也正撞进男人满是危险的眼里。
当然有关系。
墨澈冒险受伤,却杀了一个无辜之人,更杀了自己盟友的义兄!
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距离书里的反派赴死结局也就不远了!
“当然有……”
“叩叩——”
门扉突然被敲响,打断了夏白安还未说完的话。
门外传来应红袖的声音:“老爷,府中的东西都已经整理好,阿高说可以去新府了,叫妾身过来唤您起床。”
房间里的两个人相顾无言。
夏白安最先反应过来,挣脱开墨澈的钳制,淡淡道:“你既然觉得我不该关心这些事情,那也不必告诉我,若遇到什么事情和我有关,我自己去查就是。”
“那些事情,也不可能和你有关。除非,你想把手伸到朝廷、或者是皇子王爷的身上。”
墨澈也随之起身,披上外衣,刻意咬重了王爷的两个字。
夏白安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
这算什么?
他自己带回两个小妾,现在竟然还怀疑自己和安王有点什么?
夏白安被气笑:“我当然无心于此。墨澈,你可别忘记,当初我跟着你来到京城,是为你和孩子们而来,你若怀疑我居心叵测,那真是让人寒心。”
“我不想怀疑你,和你令人怀疑,是两码事。”
“……”
夏白安一时哑然,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墨澈不愧是制霸书里数年的大反派。
以前说对她有多么信任,现在,就也敢直言对她有所怀疑,真是……半点不顾及她的想法。
墨澈自以为说的没错,甚至走上前,轻轻搂住她的肩膀。
“安王并不是什么好人。”
“你我也算不得什么好人。”夏白安扫开他的手,听着外面应红袖的催促,淡淡道,“你只管闷头向前走,那我只管兜底。”
这是什么意思?
兜底?
墨澈正想询问,门外的应红袖半天得不到回应,已经推开门进来,见到夏白安时小小惊讶了一下,赶紧欠身行礼:“姐……夫人!”
“不必多礼,你们伺候着墨澈吧。”
夏白安淡然的从应红袖的身边擦肩而过。
她不知道墨澈的具体计划,只知道他做的事情,愈发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太后的实权,却是实实在在的。
只要有这个后盾,加上双胞胎两人的身份特殊,日后就算是墨澈做出什么可怕的行径,到时候,起码能让孩子们得到一些庇佑。
此外,云暄失踪这件事情,一直压在她的心头。
不仅仅是因为云暄讲义气,愿意为林小将军将尸骨带回。
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夹杂其中。
后颈也时不时的抽痛。
像是一直提醒她,若是不弄清这件事情,她可能会后悔。
……
主屋。
墨澈沉着脸整理好衣物,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应红袖探来的手,淡淡道。
“德贵妃娘娘派你们过来,不过是为拉拢,搞清楚你们的位置。”
应红袖缩了缩指尖,乖巧点头:“是,老爷。”
门外,孟轲也应声而来。
墨澈冷眼而视:“不长教训?”
孟轲战战兢兢的弯下身子:“妾身……妾身贸然前来,只因方才孙家的丫鬟过来,想要妾身告诉老爷关于进入长荣军的事情,并无逾矩之心。”
长荣军……
这支军队都是对皇帝绝对忠诚,军营就在京郊外的某处山坳之中,可进可退,但具体是做什么事情,就连六部都甚少明白。
墨澈见夏白安已经直接离府,不像是要跟他继续谈的样子。
他冷冷瞥了孟轲一眼:“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