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爷吵架吵不过大舅哥,动手更是想都不要想,这情形,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周总管进来回话时,就见自家主子如同一个受气小媳妇一样,气鼓鼓的坐在椅子上,瞪着眼睛看着郭将军又无可奈何。
周总管赶忙低下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一般,“主子,饭菜已经备好了,请您和舅爷入席。”
郡王爷腾的一声站起身,扔下一句“吃饭去。”便率先走了出去。
郭将军此时心情略好,不疾不徐的迈着八字步,跟了上去。
周总管跟在后头一阵心惊胆战,还好还好,舅爷没跟自家主子动手。
虽然主子肉眼可见的不高兴,但是没挨打,老周心里就安心了。
一顿午饭两个人吃了快一个时辰,喝了酒的两个人,在饭桌上聊了许多当年的事儿。
酒足饭饱以后,郭将军起身告辞,郡王爷嘱咐周总管亲自去送,自己则回了后院歇息。
文竹见他回来时走路的脚步都飘了,忍不住上前扶住他,“哎吆,这是怎么的?跟舅爷喝酒还喝了这么多?”
酒后的郡王爷脑袋晕乎乎的,握住文竹的手嘿嘿嘿直乐,”没事儿,今儿个高兴,多喝了两杯。”
文竹不打算跟酒鬼纠缠,扶着他先坐下,又命人去厨房要醒酒汤,自己大着肚子,就这几步路扶着他逗走的气喘吁吁的。
“先喝口热茶,我让人去给你做醒酒汤了,一会儿喝一碗去睡一觉。”
“不妨事儿。”郡王爷大手一挥,手指尖差一点扫到文竹的脸上,“我没喝多,不必喝醒酒汤。”
也不知道这会儿是谁在撒酒疯,文竹心底里叹气,嘴上却不得不哄劝道,“好好好,没喝多,但也是喝了酒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闺女,最不喜欢酒味儿了,你闺女一会儿闻见了又该嫌弃你了。”
文竹不提还好,一提起妍儿,郡王爷又站起来闹腾着去看女儿,直把文竹给闹得一个头两个大。
好不容易盼来了醒酒汤,晾的差不多了,好声好气的哄着他喝下,又谎称自己累了,要去歇午觉,才把人给哄回了卧房。
看着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的鼾声如雷的郡王爷,文竹无奈自嘲,这哪是个男人,喝多了倒像个孩子一样,爱胡搅蛮缠。
郭将军也喝了不少酒,却丝毫没有要醉的感觉,他在西北多年,喝惯了西北的烈酒,京城里这种甜汤一样的酒还有些喝不惯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自己久居西北,虽然当年刚去的时候不习惯西北的风沙挺喜欢西北的干旱,但时间久了,不但习惯了,还很喜欢。
自己这一辈子也忘不了,初到西北军营时,仗着自己有些酒量,初生牛犊不怕虎,同那些守将拼酒,使得自己醉死了三天三夜都囧事儿。
可如今,自己一手带到今天的西北军,父亲亲手交给自己的西北军,就要被一个人从未上过战场的人统领。
郭将军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有些苦涩,有些酸涩,有些无奈,更多的是不得不屈服于皇权所带来的无处发泄的憋屈感,使得他心里如同有一丛熊熊烈火烧个不停。
郭将军勒住缰绳,调转马头,一路朝城门奔去,出了城门在空旷的官道上策马飞驰,一直飞奔到西山脚下,才慢慢停了下来。
郭将军心头的怒火慢慢熄灭,在小溪边翻身下马,让马儿自去饮水,而他自己则坐在石头上吹着风歇息。
凉风习习,吹的人冷森森的,郭将军却觉得,他的头脑被风吹的越发清醒起来,两指放在口中,吹响口哨,马儿自远处小跑着过来,低下头对着郭将军亲昵的打了个喷嚏,引得郭将军拍着它硕大的头,哈哈笑了起来。
“老伙计,是不是来了京城没意思,今儿个跑跑倒舒坦了?”
马儿灰哼两声,像是在回应一般。
郭将军翻身坐上这匹跟着自己征战多年的战马,拍了拍它的脖颈,“咱们早晚有一天,要回到属于咱们的地方去,你说是不是?”
马儿小跑着回了京城,到家时,正赶上周景瑞从衙门回来。
见舅舅独自骑着马回府,周景瑞诧异的挑了挑眉,“舅舅出去溜了溜?”
“溜了一圈,晌午跟你父王喝了两杯,他还是跟当年一样没出息,你舅舅我还没开始发挥,他就不争气的醉了。”
周景瑞忍着笑听舅舅排宣自家亲爹,“他的酒量自来不强,又怎么跟您比?”
“没让他醉到不省人事,就已经是您手下留情了。”
郭将军把缰绳扔给下人,随手拍了拍外甥的肩膀,笑的爽朗,“你说得对。”
舅甥两个相携着进了府,周景瑞已经知道了老皇帝今儿个颁下的两道圣旨,将其中不足以对外人道的辛密一一说给舅舅听。
郭将军听完,对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这就是天家皇族,父不父,子不子,罔顾纲常伦理,为人所不齿!”
周景瑞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此次皇上的行径着实让人看不下去。
一个西番公主,才来了京城几天,就能搅和的皇上父子三人闹得不可开交。
勤王跟地位岌岌可危的太子为了抢西番公主大打出手,却没想到她竟然跟老皇帝早已暗通曲款。
今儿个早朝之上,老皇帝的圣旨一出,太子跟勤王双双傻眼。
一瞬间,皇家两个最尊贵的皇子便沦为了文武百官眼中的笑话。
最关键的是,据西番使臣团透露出来的消息,这位西番公主在来京的路上,竟是同护送她的使臣双宿双栖的。
郭将军被这如此混乱的关系惊的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的可是真的?此女子竟如此朝三暮四?”
“八九不离十。”
郭将军常出一口气,道,“西番人不重伦理,父亲死后儿子接手父亲的妾室,兄长死后,兄弟接手嫂子倒也常见,只是这位西番公主是要来和亲的,又怎会如此公然同使臣胡闹起来?”
这也正是周景瑞没想通的环节,尤其是老皇帝知道西番公主已非完璧,却坚持要纳她入宫为妃,更使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