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辰语一连在这个家待了三天。
这三天任谁来找,他都没有再开门。
除了跟帮他找人的那几个联系之外,其余的他一概不理会。
饿得实在是受不了了,他就把保姆做的冷饭冷菜吃上几口,只要饿不死就好。
墨辰语觉得,他现在活着的最大动力就是要把叶希给找出来。
最后,是在墨白的授意下,找来专业的人把门给打开的。
当汪振洋跟司机到家里的时候,墨辰语已经晕死在了地毯上,屋子里喝光了的酒瓶散乱一地。
因为不喝酒他就难受,几天了,还是找不到人,一点消息都没有。
墨辰语这几天清醒的时候就逼着大家给他找人。
难受了就抽烟喝酒,不过三天的时间而已,愣是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那胡子几天也没有刮过,睡袍上沾了酒渍,整个人混乱不堪。
堂堂墨氏集团的老总,怎么可以这个样子送去医院,那汪振洋跟司机保准得卷铺盖走人。
没办法,两个人架着墨辰语在浴室好一顿折腾。
等把他收拾好的时候,他们两个都已经累得不行了。
随后又把墨辰语弄到医院去做各项检查。
岑烟、墨白,还有肖朵都来了医院。
病床上的墨辰语还在昏睡,他手背上扎着点滴,那是营养液。
由于长时间不进食,又大量喝酒抽烟,他的胃出现了严重的溃疡,现在得接受治疗。
好在墨辰语惦记着找人,没有从早到晚的喝,否则,那就不是胃溃疡那么简单了。
岑烟担忧的看着病床上熟睡的墨辰语,凹陷的眼窝,干燥的嘴唇,怎一个憔悴了得。
墨白也很是无奈,就这么一个儿子,没想到到头来,还tmd是个情种了!
然而一旁默不作声的肖朵心里更多的却不是担忧,而是嫉妒跟愤怒。
此刻,她也好想找到叶希,亲手掐死这个女人。
为什么都走了还把墨辰语迷得团团转,她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
“小希,今天感觉怎么样?”裴敬给叶希输完最后一瓶药拔掉了针头。
“好多了,你看,我现在都可以下床了。”叶希说完扶着床沿缓缓的走了几步。
“那就好,这几天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谢谢裴哥了,这几天辛苦你了。”
裴敬收起医药箱,笑着说:“怕我辛苦,你就每一餐多吃那么一点点,”裴敬捏着两根指头比了个‘一点点’。
这个动作可爱得紧,愣是把叶希给逗笑了。
“这就对了,没事多笑笑,你不知道啊,你笑起来,咱们这个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的地方啊,都晴空万里,豁然开朗了。”
“哈哈哈哈……”叶希笑得更开心了。
因为手术没有多久就离开,叶希的身体还是颠簸得厉害,到了阳城就又出了一次血。
索性,出的不多,可还是得好好医治。
所以,这几天除了治疗之外,裴敬还给叶希输了不少血。
经过几天的医治,叶希的面色终于没有最开始的灰败了。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啊?笑这么开心?”江远端着杨云溪刚刚熬好的鸡汤走进来。
为了方便照顾叶希,也为了方便有事情及时一起撤离,所以,江远租下了一栋别墅,四个人可以住在一起。
“哥,好香啊,云溪姐顿的鸡汤闻着就好喝。”叶希重新坐回床上,等着江远给自己把汤端过来。
“是很香啊,得勒,你们兄妹俩慢慢聊,我去孤儿院了啊,一帮小朋友等着我呢。”裴敬说完就快步离开,走到门口又回头喊了嗓子,“小希,记得啊,一点点。”
说完裴敬冲着叶希挑了挑眉。
叶希也噗呲一笑,捏着两根手指小声比了个‘一点点’。
裴敬一溜烟的就不见了。
叶希晃着两条腿,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江远搅着勺子,吹着气,问:“你们在说什么呢?”
“裴哥说,让我每顿饭都多吃一点点。”
“这样啊,那你就得谨遵医嘱,多吃一点点。”江远把吹得温热可以入喉的鸡汤递给叶希。
“嗯,你们放心吧,我会的。”
刚到这里的时候叶希的身体很糟糕,心情也很糟糕,一度没办法进食。
本就瘦弱的她,看上去就没有几两肉了的感觉。
杨云溪跟江远这两个会做饭的就轮流想办法给她,起初是吃什么吐什么。
裴敬只得天天给她输营养液。
直到有一天叶希在睡梦中感觉到她哥在床边哭了,她才自责不已,硬是逼着自己开始进食。
从汤到粥,到米饭,江远一口一口的喂。
叶希吃了吐吐了吃。
这其中有多艰难,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墨辰语无法想象的。
孩子是没有了,叶希心痛得无法言语,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可她还是得好好活这最后的两个月啊,不能让大家的心血白费。
“哥,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就在你打点滴的时候。”
“哦,那就好。”叶希喝完最后一口汤。
叶希靠在床头,看向窗外。
这几天都是夜晚下雨,早上就放晴,空气里总是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
江远说这是巴蜀地区的桃花夜雨。
“想出去走走吗?”江远揉了揉叶希的小脑袋。
叶希的眼睛亮了起来,脸上止不住的兴奋。
“真的吗?我可以下去了吗?”
因为身体虚弱,叶希一直没得到允许到楼下去活动。
“可以,我问过裴敬了。”
“好,几天没有活动了,在床上躺着,我都快变成废人了。”
“好,我们下去。”江远张开双臂,叶希很自觉的伸手环住他的脖颈。
好轻啊,轻得像一根羽毛一样。
江远鼻头有些发酸,可他硬是忍住了。
他小心翼翼的抱着叶希下楼,正对上了要出门去看父母的杨云溪。
杨云溪有瞬间的错愕,又立刻笑了起来。
“小希今天起色不错,正好天气也好,是应该下去晒晒了。”
江远冲着她笑了笑,回应道:“是啊,不晒晒就该长蘑菇了。”
叶希揽着江远脖颈的手轻轻掐了一下,怒了一句:“那就快点带我去杀一下真菌吧,免得现在就开始长菌丝了。”
这话说得在院子里的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裴敬今天去孤儿院做义工,那是他父亲的好友捐助的。
家里只剩下了江远跟叶希。
暖洋洋的午后,大槐树下坐着两个人。
叶希靠在江远的肩头,微风拂过她的长发,还有淡蓝色的裙摆。
“哥。”
“嗯?”
“现在这样真好,大家都很好,我……也很好。”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生命的沙漏在不可逆的流逝,可,我们总能抓住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