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然不松口:“耳房有炕,她住耳房不成吗?”
“不用了,我还是去住客栈吧。”
秦桑起身,转身朝外走去。江荣瞧着她瘦削落寞的背影,蓦地起了怜悯之心。奈何此时不能得罪沐然,他没办法开口。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江荣嗷嗷叫着喊起了疼。沐然在后院都听见他的喊声了。“秦桑在哪个客栈住?赶紧去找她来!”
沐然烦躁地捂住了双耳。这就是皇上选中的墨州刺史?就这?能干啥?丫鬟回说,秦桑没有告诉过住哪个客栈。沐然怒道:“那还不去找?附近的客栈都去找一找!”
府里的小厮全都被派出去找秦桑了。最后,终于找到秦桑,是在半个时辰后。江荣嗷嗷叫着,跟沐然道:“夫人啊,要不,你还是在府里安排间客房给秦桑吧,为夫疼了这一个多时辰,简直要了老命!”
沐然恨铁不成钢,却也只能安排了一间客房给秦桑。秦桑拿了银针,要给江荣针灸止痛,江荣趁着沐然没注意,压低了声音道:“小桑,我其实没那么疼,我装的,为了让她给你安排个房间……不过,疼还是有点疼的,针灸能止痛吗?那你好好给我扎几针。”
秦桑心说,贱不贱呐?当然贱!就等你犯贱了!秦桑义正辞严道:“刺史大人,请称呼民女为秦大夫,不要直呼民女小名,会让江夫人误会的。”
本来没听见的江夫人,立即杀到了床前。“江荣你什么意思?我拿那么多银子出来给你治病,你却在这里撩骚一个弃妇?”
秦桑捂住了嘴巴,但捂住嘴巴说话说不清楚,她只好又挪开小手,“江夫人,你别误会,刺史大人并没有撩骚我,他只是想要求我给他扎几针,缓解疼痛。”
江荣忙道:“夫人,的确是这样。为夫好痛!这条腿,痛得钻心,你救救为夫!”
秦桑:渣男好演技——好恶心的演技。沐然眸子里疑惑与恼怒参半,但秦桑在面前,她不想落了下乘,只能忍,“秦桑,那你快给大人扎几针吧。”
“好。”
秦桑装模作样给江荣扎了几针,都是疏通经络的,虽然说通则不痛,但秦桑怎么可能让他不痛,不痛也得给他增加点痛感。“大人忍耐些,现在肯定是会很痛的,待腿上的伤口愈合,就不会疼了。”
秦桑嗓音温柔。是的,她找到了报复江荣的一个好办法,兵不血刃。怪不得大家族的小姐太太们都喜欢宅斗,原来真的管用。江荣被她的温柔感动,轻声哼哼:“我信你。”
怕沐然又误会,后面又加了一句,“秦大夫医术高明,值得病人信赖。”
沐然:哼,此地无银三百两!秦桑给江荣针灸完,道:“其实针灸止疼章太医也可以的,以后,就找章太医来吧。”
沐然怒道:“你为什么不早说?!是不是想借机接近我家相公?”
秦桑嗤笑:“我要是想借机接近你家相公,还会告诉你吗?今天要不是你的人把我从客栈请来,以为我会主动来吗?江夫人,不要以为谁都对你家相公有意思!”
秦桑收起银针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故意补了一句:“章太医给你银针止疼可以,至于伤口,还是不要让他碰,万一碰出毛病来,可别又赖我头上!”
正巧,章太医从外面走进来,还没开始说话,就听沐然道:“章太医医术卓绝,可是太医院首屈一指的,你一个乡下野郎中,也敢和章太医比?!”
章太医:危!他是耿直,是不屑与那些掌权太医一样蝇营狗苟,但不代表他傻啊!章太医一拍脑门,“哎呀,我忘了一件大事!”
还没到门口,他掉头就走。秦桑唇角不自觉扬起,“告辞。”
她径直离开了江荣的卧房。秦桑一出刺史府,章太医忽然从墙角跳了出来,“小秦大夫!”
秦桑吓了一跳,拍着胸脯翻白眼,道:“哎呦,我说章太医,您老仔细点腿脚,又不是年轻人了!”
“老头子我还能行!”
男人至死不能说不行!秦桑白眼都翻天上去了,嘴角却咧开着。无他,这世上有知音,就值得高兴。章太医同她一起走,边走边道:“小秦大夫,我有一些问题想要跟你请教一下。”
“切磋,咱们这叫切磋,正好,我也有一些问题要请教章太医您。”
“对对对,切磋。”
……秦桑晚间仍旧是要回刺史府看顾江荣,她戌时后才姗姗进府,和沐然打过招呼,就进了沐然给安排的客房。客房和江荣的房间在同一进院子,适合就近照看江荣。晚上江荣又发起低烧,秦桑给他针灸刺穴退烧,等烧退下,江荣脑子清明了些,定定看着秦桑。长夜漫漫,孤男寡女。江荣感觉自己又行了。“小桑,白天的事,对不起。”
秦桑哼笑一声,“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江荣瞧她满不在意的表情,有些黯然,他长叹一声,“小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能,事事都要听她摆布?”
秦桑抬头望了望窗子。窗外悄无声息,但她能感觉到,有人在窗外盯梢。她是军医,也受过高强度的正规军队训练,五感敏锐。还能有谁盯梢呢?呵……秦桑略微抬高了声音:“大人,江夫人只是关心你,她本来就出身官宦之家,父亲是当朝宰相,这样的出身,行事强势是必然的,她也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们这个家好。”
江荣:“小桑,我真没想到,你不但医术好,还通情达理。唉,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我爹娘误我!”
秦桑笑道:“大人如今娶了高贵的宰相家小姐,理当和人家好好过日子,少想些有的没的吧。好了,我去睡了。”
江荣觑着她要走,急道:“小桑!你能再给我个机会吗?”
“大人说什么傻话呢?大人已经有夫人,还是好好和你的夫人过日子吧!”
秦桑出了门,故意往房后绕了几步,后面偷听的人匆忙闪了。